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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他并不意外也没怪她。

华绍亭叹了口气，覆在她手上，变成一个安慰的姿态。他的手指凉，但是很平和，像他的口气，&ldo;你不用这样，我很清楚自己的病，今天是因为太着急，一生气就带出血来了，不是大事。&rdo;

顾琳哽咽着摇头，她极力控制自己，最后断断续续地说：&ldo;我伺候先生这么久，好歹也知道一点，如果出了血……&rdo;

先心病发展到咳血，几乎就是心衰竭的症状……她捂住嘴，这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华绍亭长长地喘一口气，然后说：&ldo;是啊，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一定逼我赶紧手术，一天消停日子都没了。&rdo;说着他揉了揉眼睛，又自嘲地摇头笑，&ldo;还有这边的眼睛，最近也麻烦，真是没一个好地方了。&rdo;

顾琳紧紧握住他，&ldo;先生的病不能再拖，考虑考虑隋远的话吧。&rdo;

&ldo;他说能把成功率提高到60，还不够。&rdo;华绍亭盯着手术室的门，&ldo;我还没死，就有人这么大胆子，我要真出不来了，你说……她还能活吗。&rdo;

顾琳浑身一滞，低声说：&ldo;三小姐出事也有我的责任，要是我能早一点得到消息……三小姐的手就不会……&rdo;

华绍亭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过了一会才拍拍她，&ldo;这次不怪你。你要想瞒我，只要当做不知道。&rdo;

顾琳想起陈峰和她说过的一切，她最终没那么做。她故意拖了时间，让陈峰把人撤回来，把责任推给蒋维成，当做敬兰会的人被蒋家拦了，一开始就没发现三小姐被带走。然后她才匆匆忙忙去通知华先生事情不对，再去追再去查，等他们到了之后，裴欢不死也伤。

可惜这女人命大，只伤了一只手。

顾琳不是怕死，终究是怕华先生。

这六年没白费，顾琳知道他心思太深，事后装作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信，最后她和陈峰都会被牵连出去。

不如走一步险棋，赌他关心则乱，眼看裴欢受伤，过错全部砸在了蒋维成身上，他没有时间再追究自己人的问题，对她不会再有疑虑。

顾琳心里百转千回，庆幸自己没有做错。她看向身边的人，他并不端什么姿态，懒而带着病态，但他任何时候都居高临下，她甚至不知道除了这样沉默地守在他身边，还能再做些什么。

她还想说话，但华绍亭已经松开手。

顾琳只好站起来，退到一边，忽然说：&ldo;先生为了三小姐不肯做手术，但先生想没想过自己，想没想过……我们。&rdo;

她说完就后悔，可今天大胆的事情做了这么多，不差这一句。何况她看他硬撑，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

华绍亭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停了一下才转身看她，不答话。

顾琳继续说：&ldo;我们这么多人为了华先生而活，为了敬兰会而活。我愿意为先生赴汤蹈火，隋远愿意为先生竭尽全力，还有敬兰会上下。&rdo;

他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反问：&ldo;这是嫌我不负责任？&rdo;

&ldo;不，这是我的实话，先生罚我我也认了，总要说出来。&rdo;顾琳看着手术室，&ldo;先生不是只有三小姐一个人。&rdo;

华绍亭笑了，他往旁边靠了靠，倚在沙发扶手上闭上眼，过了很久，顾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却低低地回了一句：&ldo;可是她只有我。&rdo;

四周再也没有人说话，空荡荡的医院走廊，还不清楚手术到底会进行多久。

华绍亭想起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裴欢清醒过来，一开始她情绪非常激动，他死压着她的手脚，不让她乱动碰到伤口。

裴欢一恢复意识疼得说不出话，最后看清了是他。

她看见他之后又闭上眼睛，他不问也不安慰，沉默地抱紧她。裴欢终于安静下来，一路到医院。

医生过来把她推走的时候，华绍亭俯下身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告诉她没事，先做个手术，裴欢点头。这一路，她一只手整个对穿的伤，硬是从头到尾都没出声。

将近三个半小时，手术终于进行完。

裴欢先被送回病房，华绍亭等着医生过来说具体情况，&ldo;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恢复问题，肌腱断裂和撕裂伤比较严重，幸好没有感染，手术比较成功。但之后手部功能肯定受限，还需要外科修复……能够恢复到什么地步……不好说。&rdo;

华绍亭一直坐在沙发上，那些人站着弯腰慢慢地和他说，他咳了两声抬眼，&ldo;什么叫不好说？&rdo;

两个医生彼此对看不敢说话，磨蹭着又试图解释：&ldo;嗯……应该……只要尽力，日常的话慢慢来没什么问题，但负重和运动肯定受限。&rdo;

隋远过来解围，&ldo;三小姐醒着，你先去看看她吧，我来和他们说。&rdo;

华绍亭点头起身，又和顾琳吩咐：&ldo;你也去盯着，她不留在医院，过两天我就带她回去。你们交涉好，需要的一切都在家里安排，包括后期的康复……把这两个人请回去。&rdo;

&ldo;是。&rdo;

他一个人去裴欢病房，里边安安静静，夕阳西下的时候本来就暗，一拉上窗帘，彻底没有光。

裴欢的手放着不动，局部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去，她感觉不到疼，平和很多，总算松了一口气，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她回身看。

华绍亭坐在她床边，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最后，他起身按开了床头的灯，总算能看清彼此，他盯着她叹气。裴欢动了动没受伤的左手，向着他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