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端来一盘子茶点放在两人面前,连人俊捡了块花生酥一点点撕开纸包。
“罗先生,不瞒您说,我在沈阳的时候曾经遭到通缉,这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如今好不容易在上海从新开始,我只想老老实实做个医生,尽自己的本分……建华人医院的事,我知道罗先生是一片好心,为民造福,但我实在是不想再抛头露面……您懂我的意思吧?”
“通缉的事情我早就听说了,明眼人都知道你是受了牵连,要不是云连……”
连人俊苦笑着摆手,似是不愿再提这段旧事。
罗占元会意,话锋一转道:“医院的事连医生不必放在心上,罗某绝不强人所难,只不过希望连医生再考虑考虑。毕竟眼下华界的医疗条件落后,实在是需要连医生这样的人才主持大局。”
连人俊走后罗六进屋收拾茶具。
“这连人俊看上去倒是个实在人。”
罗占元拍净沾在手心上的饼干渣子,用毛巾擦了擦嘴角:“你觉得怎么样?”
“有本事没胆识,做医生可以,干大事还欠火候。”
“嗯……”
“留洋回来的,年纪又不大,见识少也是自然的。”
“我不需要干大事的人,我只需要一个医生。”
“老爷的意思我明白。”罗六道,“不过……这兄弟俩虽然没什么感情,连人俊也还是认这个弟弟。”
“毕竟有这层关系在,再怎么样也是亲弟弟……”罗占元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酥糖糖纸,“要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就不是连翰林的儿子了。”
四天后云连终于又见到了陆承璋。
连人俊已去医馆上班,家中就云连及阿申两人,陆承璋窝在沙发上抽烟卷,一支接着一支,把客厅抽得烟雾袅袅。
“是他自己找上祝南疆的?”
“他用得着自己找上门?他发个骚几百米都能闻见!”
“你先别这么想,你们好好谈谈……”
“谈个屁!有什么好谈的?他早知道祝南疆喜欢玩男人……卖完吊卖屁股,只要有点好处他什么事做不出来?表子!”陆承璋猛地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怒睁着的眼里布满血丝。
云连见他面容憔悴,仿佛比半个月前苍老了好几岁,心中纵有再多疑惑也不敢一股脑儿全讲出来,只好先挑要紧的问。
“那他夫人呢?”
“肖家早完了!肖岳交出兵权后第三天肖舒茵那几个混账哥哥就下了大狱,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哈哈哈……他抛妻弃子,一个人逃来上海!!”陆承璋歇斯底里地笑着,眼角泛出泪花,“我问他舒茵现在如何,他说不知道……哈哈哈!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老婆早就上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