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我站在昆仑山的死亡谷入口,浑身遍布着伤痕,伤痕透骨并散发着血光和黑气,这是旱魃之毒。
末法时代,妖孽横行,我辈修士走到我这个地步的人太少,所以我不得不孤身作战毙旱魃于成道前。
如今旱魃已死,半个华夏大雨漂泊,我也身受重伤修为几乎全废,依靠着这具修炼了数十年的身躯硬抗着浑身尸毒。
“道书啊道书,可笑我江德佑纵横阴阳数十年,到头来却也没有机会得到后半部!”
根据传说记载,道书是世间六大奇书之一,习之可成仙。
在我刚刚进入道途的时候得到过上半部,如今身之将死,却依然没有下半部道书的丁点线索,纵使我千重磨难,万次历险而养出的古井无波的心境也忍不住荡起涟绮。
若有后半部道书,我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我不想死,还有人在炼狱等着我,我负她太多。
我不想死,还有人需要我,他们都在等着我的好消息。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昆仑山死亡谷,号称地狱之门,谷里四处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钢枪及荒丘孤坟,向世人渲染着一种阴森吓人的死亡气息。
谷内无时无刻不炸响着雷霆,不同的磁场吸引着雷电轰击无意间落入谷中的活物。
而这里,就是我唯一活命的希望,唯有雷霆能克制赤地千里的旱魃之毒。
我不知道这一进去,还有没有可能走出来,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抬起脚踏入谷中,一步一踉跄,走在这个古老而沉寂的深谷中,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过去。
我叫江德佑,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意为有德而得天佑。得不得天佑我不知道,但是我这人生几十年的经历验证了一点,那就是无德必遭天谴。
我家以前是书香世家,我爷爷在建国后还当过十几年的教授。只是随着一场震动全国的文化大事件,爷爷带着奶奶和父亲母亲从省会长沙回到了偏远的老家湘潭瓦儿村。
按道理来说,祖祖代代诗书传家的我应该走上仕途,做一个清廉而又风光无限的公务员,为人民服务!
但是,随着亲人的一一离去,随着我年幼时结下的一段孽缘,我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还记得,那是1993年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刚满二十岁的我和新婚妻子孙思甜坐在一辆破旧的普桑车后排小声的打情骂俏,老爹江龙坤一脸阴霾的驾驶着普桑车,向着老家瓦儿村行驶着。
普桑车看起来虽然很破旧,但是在那个时代的乡下可真是稀罕物,透过开着的车窗往外望去,偶尔经过一两辆大杠自行车或是摩托车,骑车的人无一不用畏惧和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
普桑车是我去媳妇她娘家借来的,媳妇孙思甜她爹是市里的大领导,这也算是公车私用了。可在当时那个年月里,又有谁会管这种闲事呢?
那次回老家,是这一生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次,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回老家的原因是因为我爷爷过世了,说实话,在我十四岁那年,因为我做下一件荒唐至极,败坏门楣的事情,我爷爷和我爹便商议着把我送去了湘潭市里上学了。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前三年还能在每年中元节祭祖的时候回老家和爷爷见上一面。后三年,爷爷宣布和我还有我爹断绝关系,从那以后我连见都没见过爷爷的面,所以,爷爷去世,我当时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触。
而十四岁那年的那件荒唐事也是影响我一生的孽缘的开始,若非母亲生我时难产死了,奶奶也病逝了,家里就剩下了我这么个独生子和爷爷老爹他们两个老爷们,爷爷说不定能直接把我给打死。
就算如此,我也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的时间。
爷爷平生最注重的就是家族门楣,他常说,家族名誉传承了数百年,不能在他手里败坏了,不然他死都不会瞑目。
而我做下的那件事,欠下的孽债,爷爷到死都没有说出去,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瞑目,因为在他去世的几年后,我又一次的见到了他。
爷爷宣布和我老爹还有我断绝关系的原因并非只因为我,还因为陪着我在市里读书的老爹江龙坤,凭借着天生的精明,硬是在短短三年间赚了几十万块钱,回老家祭祖便忍不住炫耀,满口的生意经。爷爷是一个特别古板的人,岂能见的了满身铜臭的父亲回家败坏门楣?直接宣布了断绝关系。
老爹就像是和爷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也是倔脾气,硬是不服软的和爷爷僵持了三年。
接到老家传来的爷爷去世的消息时,老爹当众泪流满面,痛哭流涕,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看到老爹的无助,悔恨,和脆弱。
当然了,老爹能赚钱也不尽是坏事,最起码我从中获得了益处,那时候门当户对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存在每个人的心里,若非老爹赚了那么多钱,我也不会娶到孙思甜这个同校的校花,市里大领导家的闺女。
当时,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不断逝去的杨树,一片片排列整齐的玉米地,想到我考中清华大学,又娶得校花娇妻,我忍不住意气风发,开口间一首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朗诵而出,逗的孙思甜想笑而又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