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云和慕容焉听得浑身直打颤,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凄惨的经历,慕容焉虽然同情他,但对他自甘堕落,委身为贼,反而助纣为虐、随意杀人很反感,却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自那以后,慕容红见他竟然顺服,而且处处都能帮忙,就留下了他,还把他抬举为二寨主。此时慕容红的武功已经很高了,更加不怕南飞鸿能飞上了天,今日这两个来山寨的女子,其中一个就是南飞鸿的以前的妻子,南飞鸿如今又走不掉,而且处处还要称自己的剑法是慕容红传授,看着他和那个贱女人出双入对,而且还不知道这个慕容红何时会杀了自己这个祸根,因为双方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如今只是南飞鸿无力反抗,慕容红不屑动剑而已。这种日子实在不是人能过的,若非是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就算不被杀掉,也必然会被逼疯的。
一言及此,南飞鸿再次跪下,道:“我刚才听说你们在替陆前辈找衣钵弟子,如今燕代汉人本就不多,有姿质传承前辈神剑的就更少了,而且在下也是出身中原世家,两位若是不弃,在下斗胆请替陆前辈执弟子礼,纵是我无法在世上伺候他老人家,也定将他的剑术发扬光大,不会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而且在下一定会设法救两位兄弟脱身!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慕容焉心中暗喜,面上故作思考很久的样子,正在这时,西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之声,南飞鸿堪堪起身,正碰见三个剑客经过,他们见了南飞鸿,不禁一愣,奇怪地道:“二寨主,你不是要送他们到石牢么,怎么现在还在这里,要不要我们代劳?”
南飞鸿笑道:“三位兄弟客气了,这两人得罪过大哥,这可不是一般的大罪,方才我打了他们一回,我要亲自到牢里看一下,不容有失!”
“那正好,我们三个也正是奉大哥之命给牢里的‘大诏神’送饭,我们同去吧?”
“是那个样子长得象慕容的‘大诏神’的那个人?”
三人一齐点头,其中一个不屑地道:“什么大诏神,那都是传说,老人编了哄孩子的,没想到大哥也……”一言未歇,此人立刻发现自己言语不恰,大有侮辱慕容红之嫌,遂伸了伸舌头,有些惊惧地望着南飞鸿,言下之意,大有怕他前去告密之意。
南飞鸿轻轻咳了一声,耸动肩膀道:“谁说不是,此人虽说样子与画中诏神很像,但大哥也不用供奉他一辈子啊,我们这些剑客可都是把头塞在裤腰带上的主儿,还信什么鬼神,莫非大哥作贼久了,杀人多也,还会相信了报应不成?”
几个剑客闻言,都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都不愿再说这些扫兴的事,其中一个大汉却攒攒眉道:“但说也奇怪,这人不吃不喝,已经有些日子了,整天对着堵墙壁也不嫌闷,一句话也不说,真不知他是怎么熬的,还真有些门道!”
“什么门道?这种人江湖上多了,我以前也见过同样的人,不足为奇!奇怪的倒是他不住厢房,为什么专挑石牢来住,以我看他不是神通,而是脑子大有问题!”另一个反驳道。
慕容焉与屈云这时心中已经有底,知道脱险有望,所以并未太过担心,反而是他们嘴中的那个怪人,令兄弟二人也不禁大感讶异,边行边侧耳细听。不一刻,几人来到了石牢,这处石牢依山而建,南面朝阳,外小内大,里面很宽敞,足足能容下几十人。但可惜的是若大的石牢,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群匪口中的怪人,一个面壁的怪人。这个人果然如众匪所言,一直背对着牢门,所以很难看到庐山面目,只能看到他身着青色宽领袍服,头挽高髻,正襟危坐,如渊凭岳峙一般,巍巍不动,如同槁木。
听刚才的人说,这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进食了,甚至连身体动也未动过一次,屈云先是被慕容焉的妙计弄得一头雾水,这刻也不禁被这个奇怪的人吸引住,瞪大了眼睛直瞅。旁边的南飞鸿故作骂骂咧咧地将他们关在牢中,口中却低低地道:“你们放心,我今晚定会来救你们的!”
他一路上一直没有机会商量,只好就此一言,匆匆将他们推进石牢。这时,那三个送饭的从牢中将饭菜送入,隔木柱取出以前的饭菜,发现依然纹丝未动一筷一碗,都不禁大惊失色,深感讶异地望着牢里一个背对牢门的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接着,那道石门又被关了起来。里面顿时黑暗了下来,若非顶上的四个光洞,伸手不见五尺也不稀奇。牢里面垫了不少干草,慕容焉与屈云二人堪堪相携坐下,屈云借着洞中的光线望向那人,但见他头戴纱巾,光是背影已经透着非凡孤俊的气宇。
慕容焉看不清楚,正欲起身一问,突然间……
他的眼睛豁然一亮,竟然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一条碧泊万倾的湖面上,一轮丽日深印湖心,沿岸尽是碧草芳华,鸟啭春林。这景象来得是那么突然,那么奇崛,慕容焉甚至尚未来得及适应眼睛看得见的惊喜,以至于他和屈云都惊惶震惊,骤极惊呼,都发现了对方,有些不知所措。而他们刚才明明还在石牢中,如今却不知为何到了这片良渚渡头……但眼前的景象,无论所见,所触,所嗅,所闻,无不历历如绘,令人不疑为假,更不知置身何处?
这时,湖面上翩然摇来一筏,筏上立着一个舟人,莹莹荡荡之中,此人舒手执一竹槁,徐徐而来,看年纪约四十岁左右,头上高挽,带着小冠,身穿大晋国宽领袍服,生得是仙风道骨,清古癯然,丰眉朗目,一双眼睛若浮光略影,纵横无碍,令人一见,立刻心生尘外之感。浑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与悠闲、恬淡,宛若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