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风叹了口气,垂头道:“你是如何怀疑我的?”
“我根本没怀疑过你,你之所以瞒过了所有的人,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装扮。那个淡泊孤傲的你是真你,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你……”王良顿了一顿,对他继续道:“如今想来,那群绿衣刺客定然是你的同党,所以你才杀尽了他们灭口。而他们的死,就是为你换取接近我家主上的机会。但之后你又故作执意离开,乃是觑准了我主上定然会赏赐你,你在等那个更接近主上的机会,但却被这位小兄弟揭破了,是么?”
雕风点了点头,道:“因为我离你的距离越近,你的箭伤到我的机会就越小,但你还是做到了。”
疾陆眷闻言大怒,冷道:“说,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本王的?”
雕风惨然大笑,攒了力气,突然傲岸地道:“你真的想知道么?”
右贤王勃然大怒,上来就是一脚,怒道:“狗贼,有屁快放。”
雕风竟站起了身,吃力地踱了几步,道:“我背后确有高人指使,他们是晋国皇帝司马睿,汉国石勒,慕容廆,宇文形胜,高句丽过君美川王,你尽管去杀了他们好了?”
疾陆眷闻言大怒,双目猛然一睁,道:“今日你杀了本尊这么多人,还敢嘴硬,量你非用重刑不招。”
几个武士闻言,纷纷一涌而上,就待严荆逼供,王良见状,微微皱眉,正待上全劝阻,旁边那蓝衣少年突然上前跪地,道:“大王且慢,草民有话要说。”
疾陆眷此是怒气正盛,若非先前这少年救过自己,早已勃然大怒。当下他压了回滞气,轻哦了一声,道:“你是何人本王还未及问你,你有什么话要说?”
少年道:“草民名叫荆牧,乃是东南京郊的庶民,今日见这人杀了附近一位牧牛村夫,换上了这身服装,大怒之下,才一路暗中追来,不想他竟然是前来行刺大王……”
疾陆眷半信半疑地望着他,道:“你有何话?”
荆牧道:“这人是个勇士,草民在乡野之时也曾听说大王最重勇士,勇士就应该有勇士的死法,不应受到侮辱。”
旁边的王良暗暗点头,段末杯却早已大怒道:“你这庶民,怎敢和大王如此说话?”
疾陆眷对于那句“草民在乡野之时也曾听说大王最重勇士”很满意,缓缓转身,脸上怒容稍稍收敛,道:“但此人既是刺客,背后自然另有主持,寡人一日不抓出背后的黑手,如何安寝?”
荆牧道:“但此人既是义不畏死,又奈何能以死惧之?”
疾陆眷冷冷一顾,道:“照你这么说,本王休想找出幕后之人了?”
“那也不是!”
这回疾陆眷微微一愕,奇道:“你既然说这刺客不可能供出幕后之人,此话又怎么讲?”
荆牧拜伏道:“大王圣明!草民就不揣冒昧,斗胆一言了。”
疾陆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待他继续。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荆牧,就连那个刺客雕风也不例外,略带不信,又带三分戒惧,生怕这少年真的知道自己的主人。但他对这少年先前奋不顾身为自己求死,心中早已感激涕零,他们身为死士,早已不畏生死,但却要死得象个死士,象个勇士。
荆牧道:“背后之人不外两种,一种是大王身旁、与大王接近的人,另外一种就是不能与大王接近的人……”
哪知荆牧话犹未毕,右贤王早已大怒地打断他道:“妄人住口!你区区一介村夫,怎敢妄议朝政,诋毁大臣!”
荆牧闻言,急忙跪地求罪,不能再说。
疾陆眷却挥了挥手,这时反而有了兴趣,谓荆牧道:“你不必有所顾忌,寡人就是要听真言,你但讲无妨,本王绝不加罪!”
荆牧连忙谢恩,恭谨地继续道:“不能靠近大王的人,自然无法熟悉大王的脾气,更不知大王身边武士的实力,所以行刺只次一次,不足为惧。但这幕后的人若是亲近大王的人,就十分可怕了。”
“如何可怕?”
“此人若是亲近大王,势必知道大王的起居习惯、生活习性,可以时时觑准大望要害,见机再次行刺!”
疾陆眷两眼一睁,沉声说道:“那依你看,这雕风背后的人是哪种人?”
荆牧拱手道:“依今日他接近大王的手法来看,他背后的人很可能是来自一个大王亲近的人……”话说到此,那雕风早蓦地一震,待众人看时,这名死士立刻又恢复了镇定,让人从他的表情中丝毫分辨不出荆牧所说的真假。
疾陆眷也未看见,却听荆牧已继续道:“但仅仅通过一次,不足为据。”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证明?”
荆牧不答反问道:“草民冒死一问,若以大王平日的性格,有过今日行刺之事,大王会立刻回宫,还是会继续行猎三日,不到三日,绝不回京?”
“大胆!你这草民怎敢不加避讳,直指王尊!”右贤王怒道。
疾陆眷先是一怔,继而目光死死盯住荆牧,目光如刀,看了片刻见他并无异常,方向段末杯摆了摆手,沉声低谓荆牧道:“本王会继续行猎,给那个刺杀本王的小人一记回击!”
荆牧伏拜口称一回“大王神勇”,续道:“若是大王明日继续行猎,而又突然再次出现一个更高明的刺客,大王会有防备么?”
这一问顿时不啻平地惊雷,震得几人都是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