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进入大殿,入朝不趋,只抱拳道:“行虚老人座下大弟子诸霖,见过段王陛下,谨奉师命,向大王叩请圣安。”
左贤王闻言,首先哼了一声,道:“既是叩安,见了我段国之主为何不跪?”
诸霖只抱拳一笑,疾陆眷却突然截口道:“贤弟不得无礼,诸霖公子乃是当世高人行虚老人的高足,不得妄言!”一面转向诸霖,拂髯一笑道:“本王自是相信诸霖公子所言,但我们还是先验明正身,再言其他不迟。”
诸霖淡然道:“陛下谨慎严禁,小人实在佩服,小人恭候大王验证。”
疾陆眷点了点头,当下命王良去取东西到后殿印证,一面转向诸霖道:“早听说行虚老人座下高足满棚,门客一千,贤者如云,你子今日执符前来,足见令师对你器重有加,想来已得令师真传?”
诸霖闻言连道岂敢,疾陆眷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客气,何不趁此闲暇让本王也见识见识阁下大才?”
诸霖闻言面不改色,抱拳道:“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小人不才,自当现丑一回,请陛下赐问。”
疾陆眷对这少年神色很满意,点了点头,沉吟一下,忽然指着殿内东首五名虎贲武士,道:“诸霖,我们就以他们五人为题,还烦请诸公子不发一问,辩出他们到御前殿奉职的先后顺序。”
两位贤王闻言,都是一怔。这个问题连他们恐怕也不知道,更何况是这个第一次来段国王宫的人。段匹磾虽觉此人傲慢得莫名其妙,但疾陆眷出此题目,确有些太过为难人了。
诸霖闻言,脸色处若静水,略一沉思,抱拳笑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他踱到那五名武士近前,扫了他们一眼,谓疾陆眷道:“陛下这个问题太过简单了,想家师最精通的便是风鉴之术,就晚辈侍奉当家师时,他曾亲自预言了几十人的生死,言无不中。幸好草民得了家师亲传,否则今日恐怕真的要现丑了。”
疾陆眷闻言,“哦”地一声,半信半疑,道:“风鉴之术或能预知人的生死,但若是连他们入殿奉职的先后顺序也能看得出来,寡人还是头一回听说,今日倒是非见识见识不可了。”
诸霖道:“非也,他们入殿时间的长短,正是决定他们寿命的原因。”
那五名虎贲武士闻言无不一怔,似乎已被这少年的话深深吸引。疾陆眷与两位王爷听他愈说愈奇,也不禁不起被勾起了兴趣。
疾陆眷连忙道:“愿闻其详。”
诸霖道:“陛下乃是一国之主,天命所授,气质非同凡人,御有王者霸气。而霸气比任何刀剑更凌厉三分,能伤人五脏肺腹于无影无踪,慑人于不知不识。众位试想,之前殿内是否有不少人死于大王威严之下?”
众人闻言一想,这殿内确是死了不少人在疾陆眷手下,方才还有两个莫名其妙地被削去了首级。闻听此言,殿中众人纷纷信了九分。其实这都是废话,那个国家的王宫前不死很多人呢?
诸霖转过身来,注定那五名武士,接着道:“人之根在腹下气海,人之生气运转,自上而下,由头顶到脐腹,但王者之气伤人,却是自下而上,由气海直上头顶。头乃五脏之首领,所以,最先到此殿供职的受陛下影响最深,伤头最久,额首应黄中暗藏青淤之气……”
一言及此,他微微一顿,仔细扫了五人一眼,接着道:“次来者必伤鼻下人中稍深,所谓‘人中一曲,性命有虞’,所以第二个入殿的人相对来说,人中上直下歪……”说到此他又一顿,打量五人一眼,接着道:“再次入殿者伤咽喉,喉节四散内缩……”
话毕,看五人一眼,又道:“第四个人霸气下行两臂,五指指甲边缘发黑。”
他一口气说了四人,到了最后一人如何,他并未说下去,只是笑了笑,突然转了话题,淡淡一笑道:“陛下,你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疾陆眷本来正听得好奇,这时不意他突然转回原来的问题,不禁一怔,大感讶异道:“果然如此?你不妨说来听听。”
当下诸霖扫了殿内众人一眼,剑眉微微一轩,淡然一笑,将那五人入殿奉职的先后顺序一一说出。疾陆眷有些不信,严命那五名武士自报上奉职的时间,结果竟与诸霖所言顺序分毫不差,一模一样。右贤王段末杯只是轻微一笑,并不为外人所知,但殿内其余的人却无不大惊,这下连左贤王段匹磾也不禁佩服不已。
疾陆眷连连赞叹,这刻王良从后殿进来,低声向疾陆眷道:“主上,此剑与主上手中那上半截剑断纹完全吻合,绝非假冒的赝品。看来此人果然是行虚老人的使者,绝不会假!”
疾陆眷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令其将那绢剑还与诸霖,道:“诸公子果然深得令师真传,仅是观人一途,已堪称妙绝天下了,寡人今日大开眼界。”
疾陆眷掀唇一晒,当下命人赐坐。段王此命,不啻承认了诸霖的身份,那诸霖又拜见过两位贤王,与那右贤王段末杯轻轻一注,目光一触,随即转身攘臂,向疾陆眷道:“大王,小人还有一事请问,不知游邃、宋该、杜群三人是否入宫拜谒过大王?”
疾陆眷闻言,摆了摆手,不屑一顾地一笑,徐徐道:“怎么,令师崔先生也关心这几个无知酸儒么?两日前他们却曾来过,那游邃还建议本王将段国铁骑改为步军,以减少军备,蓄积实力,以供将来平天下之用,实在是愚不可及,我段国向来以弓马立国,控弦二十万,威慑四方,若是换成步兵,虽然能减少开支,积累国库,但若是外敌来犯,到时无马可用,无箭可使,岂不十分危殆,这等庸才寡人岂能用他,我已将他们赶出了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