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车子与一辆货车迎头而撞。”
我怔一怔,随而问:“车上有没有乘客?”
“他就是乘客。”
“司机是谁?”我抬起眼睛。
警察说:“是一名女子,两人都需要消防人员锯开车门才抬出来。”
“女的呢?”
“情况欠佳。”
我问:“在这同一间医院里?”
“是。”
我签了字。
无忧颤声地问我:“怎么办?我们还要通知他父母。”
“我现在就去。”
“我陪你。”
“不用了,无忧,你回酒店好好地休息,我事毕来找你。”
“无迈,我陪你去,我觉得你需要人陪。”
“不,我一个人去。”我坚持,“你请回。”
“无迈,你哭呀,你不要压抑自己——”
我扬手,叫住一部街车。
“无忧,回酒店等我消息。”
我坐进车子,吩咐司机开往落阳道。
司机是一个年轻人,车上播放着卡式录音带,那首歌是夜来香:“我爱那晚风清凉——”歌女的声音轻快而甜蜜,车窗外的晚凤扑上我的面孔,我整个人如在梦中。
我累得说不出话来,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
小山的脸是那么平静。
七点半。他让她开着那辆保时捷,那么快的车,那么放荡的感情。
如此的浪费,一条精壮的生命,从此他离我而去,再也没有纷争,再也没有长远的等待。
我用手掩着面孔。
“小姐,到了。”司机说。
我掏出钞票付车资,蹒跚地上楼按铃。
老人……可怜的老人……唯一的儿子,白头人送黑头人……叫我怎么开口。
女佣来开门,“少奶奶。”充满了惊奇。
老太太迎出来,“这么晚,是谁?无迈?”她过来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