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芳如阿姨,你……你别乱说话……&rdo;方子轩乱了方寸,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陈芳如,他不让她把话说完,他想让她留着勇气撑过去。
&ldo;你别说话,你只听我说……,专心看好路&rdo;陈芳如坚决的要把话说完。
&ldo;我……,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和……和心若&rdo;陈芳如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吐得非常的艰难。
他们走一段停一段,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艰难。方子轩知道,芳如阿姨从来就是个非常执着、认真的人,她说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也不劝她了,由着她,只希望她能坚强的熬到下山。
&ldo;我和你颖天叔是经过你爸爸认识的,农业大学和理工大学就隔着一道墙,这你知道。我和你爸爸是同学,你爸爸和你颖天叔从小感情就好。有一次同学效游,你颖天叔也跟着你爸爸来了,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而且是一见钟情的那种。&rdo;陈芳如苍白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方子轩默默的听着,他感觉得到,爸爸多年的心结今日也许就会水落石出了,他有点激动,也有些害怕,心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ldo;毕业了,我没回东北,跟你农大毕业的颖天叔回了你们的家乡,一起承包了农田,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rdo;
陈芳如在子轩的背上完全沉浸在回忆当中,已没了先前的激动,说话也流畅起来了。
本来正常人一般三个小时左右就到北八楼了,可是他们走走停停,都快折腾了快五个小时了,才到北七楼。方豪天来电话说,田素英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头晕的迹象,正停留北四楼休息,有可能他们的目的地就限定在北四楼了。
方子轩不敢告诉爸爸芳如阿姨的情况,只说到了北八楼就会往下走了,他更想知道最后颖天叔为什么会落水,为什么爸爸这十多年来变得神秘莫测……。
&ldo;幸好今天是阴天,可能是你颖天叔知道我们要来吧!&rdo;
陈芳如让方子轩停下休息,她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只见绿树环抱群山,看这长城宛如一条长龙在这群峰中蜿蜒……。走过漫长的历史了,这座饱经风霜雨雪的古老建筑仍显刚强坚毅。
陈芳如闭上眼睛,切入正题需要太多勇气,她有些犹豫。
&ldo;芳如阿姨,你就说吧!我会好好的听着……&rdo;方子轩有点迫不及待。
&ldo;嗯,是该告诉你了,也只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不到最后你不许激动,知道了真相你得保护好你身边人的感受,你做得到吗?&rdo;
&ldo;芳如阿姨,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我一定会让自己做到&rdo;
&ldo;我们毕业很快就结婚了,从相识到毕业,从毕业到结婚不到一年,我们都肯定的相信,我们就是彼此后半生的人生伴侣&rdo;
&ldo;颖天一直说,生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儿……,&rdo;
&ldo;芳如阿姨,心若就很像你啊!用蕙质兰心来形容你们俩一点也不为过&rdo;提到心若,子轩不由自主的赞美脱口而出。
&ldo;孩子,时间不多,你别插嘴,好好听我说&rdo;
陈芳如不想担误时间,她怕现在不说,以后找不到机会说了。
方子轩搀扶着她,一边慢慢的往上爬,一边耐心的听她说。
&ldo;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上北八楼吗?&rdo;陈芳如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她岔开了话题。
&ldo;那天我们玩得很尽兴,那天的风很轻,那天的阳光正好,那天的心情满满,那天的他最帅气。那天……我们爬到了北八楼烽火台的垛口上,他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他先走了,他一定会在这里等我。&rdo;
陈芳如的表情从兴奋到低沉,这是他的预言吧!最终他还是走了。
&ldo;我问他为什么是这里,他说在这里见到了笑得最灿烂的我……&rdo;
&ldo;我没说话,用手蒙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些不吉利的话。跟他在一起,我没有哪天不是笑的,他是我今生的唯一&rdo;
&ldo;他走了那么些年了,我都没有勇气来这里,我怕……,心若还小,我不能丢下她。可是孩子,你懂思念一个最重要的人却无法再见到他的感觉吗?&rdo;
&ldo;记得宋代晏殊的《玉楼春&iddot;春恨》写得更像芳如阿姨的情形吧: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rdo;
子轩未能感同身受芳如阿姨的真实感受,他只能凭着他也曾深深的思念心若的感觉来领会此刻她的心情。
&ldo;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do;
陈芳如没说话,只轻轻的吟诵着诗经作品《葛生》中的诗文,再次陷入更深的痛苦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