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这些年,或许是朋友,或许是在这一行里难得说的上话有着同样见解的知己。”
“师父……”丰南心里一直有一些话,没有对戚自凡说。
那天夜里,他带她去如遇桥看雪,一起欣赏在那灯下漫天飞舞的雪花。
他问她,她对他是什么感觉。
除却徒弟对传授技艺的师傅的那种尊重,除却对多年朋友之间的信任和知悉,是不是也存着男女之间能依存吸引的,那种好感?
十八岁那年,一盏拜师茶,她怯生生地叫了这个年纪本不大的人一声“师傅。”
他对作品的要求很高,削好用来打草稿的铅笔不允许有一处钝角,水彩颜料的材质和色泽来来回回要挑剔好几番才能买到中意的。
丰南递上去的画,被他一次次地打回来。
十八岁的高中生活面对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繁重的学业压力,但是为了让这个严厉的师傅满意,丰南放了学以后,还是每天会去画室练画。
她一个人重复着那些练习,脑海里回忆着他说过的光线、明暗、色泽……
练到后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地躺在桌子上,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睡着了。
而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总有件宽大的外套,带着淡淡的墨迹味,裹着她有些瘦小的身子。
“南南。”戚自凡的突然发声打断了她遥远的回想,他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遇桥那夜我对你说过的话,是我的心里话,其实我知道你会怎么选,你不必道歉。”
“我今天来,是来跟你道别的。”
“我从前对你严厉,是望你有所成。”
“其实十八岁那年,你在每个夜里重复练习的那些画作,都画的足够好了。”
“其实你已经画的足够好了。”
“南南,我已经不需要教你什么。”
“你也无需,再喊我一声师傅。”
戚自凡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丰南,她的答案是什么。
他给他们两个之间,留了一个体面的道别。
他不需要被拒绝,她也不需要开这个口。
“容九。”戚自凡回头唤那女孩。
小姑娘放下画作,加快着步子走过来,她抬眼对着戚自凡说:“您叫我……”
戚自凡摸着她的半个脑袋,朝着丰南的方向,“从今以后,南南老师,就是你师傅。”
容九微微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她走到丰南面前,个子还未到她的腰。
她的脸突然微微发红,怯生生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像是在努力找到那种让她舒适的状态:“师……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