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聂声驰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是齐整墨绿军装,戴着顶小军帽,长发扎成两股麻花辫盘坠在胸前。
有人喊:“誉臻。”
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到。”
今天她说的是:“各位午安,欢迎光临京华酒店,请跟我来。”
誉臻视线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刻,是他的眼睛追着她走。
他看清她胸前烫金铭牌。
总经理-誉臻
身旁并行的港商老总忽然发笑,抑扬全错的言语附和他双眼深意:“听说这是京华老板谢正光的私生女啊,一直藏在国外,一返来就把燕都的创始店交给她管啊。也难怪,要是我有这么靓的女儿,管她私生婚生,要什么给什么啦!”
聂声驰如苍蝇哽在喉咙口,连个笑脸都不愿赏赐。
港商不免悻悻,强挽面子将聂声驰恭维:“不过我们聂先生什么没见过啊,这个也就一般啦,好戏还会在后头啊。”
说这话时正迈入会议厅,一道平浅门槛阻拦,他已经一只脚踏入,誉臻尚在停门外。
他视线不觉被牵引,回头朝她看去,恰好将她那一抹戏谑笑意纳入眼底。
好戏在后头。
商场洽谈,能演什么戏,无外乎钱与色,谁不心知肚明。
港商话中深意,他听懂了。她当然也听懂了。
那抹不乏深意的笑让聂声驰暗生无名火。
会议厅大门沉沉合上,誉臻跟旁边的下属说:“我走了,临时出差。”
下属匆匆喊住她:“誉经理您不跟全程吗?”
誉臻容色未变,反问:“京华一年到头承接多少会议?你的意思是,我是要每一个都跟吗?”
“可董事长吩咐了,今天是聂家的聂先生来,您得……”
誉臻淡淡看她一眼,“今天轮到你来安排我的工作吗?”
下属噤声。
誉臻唇角带上点笑容,上前替下属把领口丝巾皱褶整理好,“你在这里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有你处理不了的紧急情况,再来找我。”
下属颔首,目送她踩着三寸高跟离去,连背影都姿态袅娜,纵使发髻低挽,脖颈线条都显露风情。
下属与旁人交换眼神,难掩不屑,拍了拍领口丝巾。
不过就是个傍家儿生的狐狸精。一时飞上了枝头还了不得了。也不看看此刻铭牌还是姓誉不姓谢呢!
门内,会议桌前一场洽谈原本应该顺利如走流程,临门一脚关卡迭生,港商使尽了浑身解数,终究没谈拢。
没谈拢,自然就没有接下来的好戏了。
会议厅大门打开后,内里西装人鱼贯而出时,门外的人都明明白白看见,在那个脸堆横肉的港商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
聂声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没从人群里找到要找的人。
誉臻没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