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管怎样……这个周末……你还会回来的,是不是?&rdo;李瑞奇的嘴唇麻木了。他竭尽全力说道:&ldo;这个周末你还会像往常一样回来,是不是?&rdo;
&ldo;我不知道。&rdo;汉斯科先生的微笑很可怕。&ldo;这次我去的地方比伦敦还要远,李瑞奇。&rdo;
&ldo;汉斯科先生‐‐&rdo;
&ldo;把那些银币给你的孩子。&rdo;说完,汉斯科就走进了茫茫夜幕之中。
&ldo;到底是怎么回事?&rdo;安妮问道。但是李瑞奇没理她。他冲到一个朝向停车场的窗户前,向外望去。
汉斯科的卡迪拉克启动了。它冲出了肮脏的停车场,后面扬起一阵灰尘。灰尘散处,那车变成了两个红点。
4
艾迪。
据说如果你想了解世纪末美国中产阶级的男男女女,你只要看看他们储备药品的橱柜。上帝,瞧瞧艾迪。卡斯布拉克的药品柜吧。
上面一层摆满了瓶瓶罐罐。其中有两瓶飞利浦牌镁乳喝起来就像粉笔水;那种加了薄荷味的新产品,喝起来就像薄荷味的粉笔水。这都是艾迪的常备药。这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小猪储蓄罐,只不过里面装满了药片,而不是硬币。
第h层摆满了各种营养药:维生素e、维生素已纯维生素b复合维生素b、b-12……还有治皮肤病的赖氨酸;预防心脏附近胆固醇聚积的卵磷脂;补铁的、补钙的,还有鱼肝油,各种复合药剂。
第三层架子是各种专利药品的世界。止咳药、感冒药、治喉痛的药、嗽口水、眼药水,还有治胞疹的外用霜剂。架子的一边摆着3瓶焦油洗发水,挤在一堆儿,好像几个密谋反叛的人。
橱柜的底层几乎空着。仅有的几样药品都是在关键时刻才用的。
艾迪走进卫生间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大手提袋。他把袋子放在洗涤槽上,开始把这些瓶瓶罐罐胡乱塞进袋子里。平时他会小心翼翼地一瓶一瓶地拿出来,可现在没时间仔细了。在艾迪看来,这个选择简单得近乎残忍;要么行动起来,让自己不停地忙活;要么干站在那里,时间一长就开始琢磨所发生的一切,结果死于恐惧。
&ldo;艾迪?&rdo;楼下传来麦拉的声音。&ldo;艾迪,你在做什么呢?&rdo;
架子上的药瓶一扫而空。艾迪停了一会儿又抓过一瓶药塞进包里。他拉上提包的拉链。想了想,又把剩下的药瓶全都塞了进去。
&ldo;艾迪?&rdo;麦拉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叫着。
艾迪拉好提包的拉链,转身出了卫生间。他身材矮小,长着一张怯生生的脸。艾迪的头发快要脱光了,剩下的一点头发一块一块,没精打采地坐落在头顶。袋子太沉,艾迪的身子不由得向一边歪着。
一位非常臃肿的女人正慢慢地爬上二楼。艾迪听到她脚下的地板吱吱作响,发出抗议。
&ldo;你在做什么?&rdo;
艾迪毫不讳言,他娶的简直就是他的母亲。麦拉叶斯布拉克特别胖。5年前艾迪娶她的时候,她还只是微微发福。不过有时候艾迪觉得麦拉有一大会臃肿不堪。上帝,他母亲就是个胖子,麦拉着起来更胖得多。她穿了件白色的睡衣,胸部和臀部像海浪一样凸出来。那张不加修饰的脸,惨白光亮,看起来异常可怕。
&ldo;我得离开一段时间。&rdo;艾迪说。
&ldo;什么,你要走?电话里说了些什么?&rdo;
&ldo;没什么。&rdo;艾迪说着飞也似地穿过门厅,来到壁橱前。他放下大手提袋,打开壁橱门,翻了翻那几件样式相同的黑色套装。在一堆色彩艳丽的衣服里,它们显得越发的黑。平日上班时,他总是穿黑色套装。他钻进壁橱,闻到一股樟脑混合羊毛的味道。他吃力地拖出一只手提箱,开始装衣服。
&ldo;怎么了,艾迪?告诉我你要去那儿?&rdo;
&ldo;我不能告诉你。&rdo;
麦拉站在那里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办。她真想把艾迪捆起来关进壁橱,再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抵住壁橱的门,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可是,虽然她比艾迪高3英寸,比艾迪重一百磅,她还是无法让自己这样做。她想不出该怎么办,只感到无比的忧伤和恐惧。艾迪简直变了一个人。
&ldo;你不能走,&rdo;麦拉陷入绝望,&ldo;你答应过我帮我得到艾尔&iddot;帕西诺的亲笔签名。&rdo;这根荒唐,可现在即使荒唐也比什么都说不出要好啊。
&ldo;你会得到他的亲笔签名。你还得给他开车。&rdo;
恐惧已搅昏了她的头脑,这话更使她忐忑不安。她低声尖叫道:&ldo;我不行,我永远都不……&rdo;
&ldo;你必须这样做。没别人了。&rdo;他一边说,一边审视他的鞋。
他挑了两双鞋。又找了个空鞋盒把另外一双鞋搁了进去。一双黑色的皮鞋,穿过许多次,可还不错。这双鞋太旧,上班时不能穿。当你开车带着那些有钱人‐‐其中许多是很有些名气的有钱人‐‐穿过纽约的大街小巷时,你得穿着合体。这些鞋子看起来有些寒酸……不过,穿这样的鞋去他将要去的地方,做他必须做的事,一点没问题。
没准儿理奇。多杰会……
突然间那黑色变得咄咄逼人,他感到喉咙发紧。艾迪这才惊讶地意识到他把整个药铺都装进了手提袋,却忘了最重要的一样‐‐治哮喘的喷雾剂落在楼下音响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