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本王就先走了。」景晏站起身,拂了拂袖子,往门口走。
「王爷……」我鬼迷心窍一般叫了他一句,仔细思忖却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无事,王爷慢走。」
他回头,只一眼就看穿了我,轻叹了一口气,走回了我身边:「元元,若你说你害怕,本王可以不走。」
「但你要说。」他牵起我发抖的手,轻轻握了握,「元元,本王要猜的事情太多了,不要让我猜,你要说。」
景晏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指望他做情种,大概是不太可能。如今他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情真意切,我再端着,就是给脸不要了。
于是我适时反握了他的手,顺势投进他怀里。
「我害怕,怕得不敢闭眼,不敢睡。」我环着他的腰,抓紧他身后的衣料,轻声说,「王爷,您别走。」
景晏倒是愣了,任由我抱了半晌,才浅笑一声,慢悠悠地说:「元元,下回跟本王打个招呼,好叫本王有个准备。你这温柔一刀,叫本王险些没接住。」
想来也是,我与他把酒言欢,却又说要取他性命,我对他避之不及,如今却又投怀送抱。我猜,他看不清我。
看不清才好,我也看不清他。
景晏吩咐我铺好被子,自己却取了枕下的刀,沉沉地搁在远处的桌子上。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动作,定定地看着那把刀。
「看什么?」景晏冲我挤了挤眼,半真半假地笑,「元元,本王也怕。本王也知道,你是真敢捅死我。」
他的玩笑话总是如此瘆人,让人听了也不敢笑。
三天之前,他也是这样冲我挤眉弄眼,一副花花公子做派,说我是他的通房。
躲过了那一夜,这夜,也还是躲不过。
夜深,我躺在他身边,不再那样局促,反而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握着他的手。
我细细地用手指摩挲他的掌心。
送我入险境的是这手,救我于水火的也是。
打巴掌的是这手,给甜枣的也是。
我的把戏,这手招招接下,这手不过轻轻一拨弄,我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却四两拨千斤,化于无形。
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才错估了他,我本想探一探他的喜恶,看看如今他能对我纵容到何种地步。
他不接招,轻飘飘一句话便戳破了我,还丢给我一句「不吃这套」。
想来想去,没忍住,在黑暗里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