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可惜了,选毒酒倒还体面一些。」那阉人阴阳怪气地摇了摇头,转过来看着我,「元元姑娘,麻烦您跟咱家走一趟吧?」
我的心猛地揪紧——景晏还没回来,这是谁宣我入宫?
「敢问公公……」
不等我问完,那阉人就翘着兰花指笑:「元元姑娘,您好大的场面,可不是随便什么身份,都有这福气得见皇上的。」
路并不远,我却想得多。
织欢疯了以后,凌宜这么快也死了,这是明摆着,太后的人撤了出来,你皇帝的人,也得撤。
皇帝与太后虽是母子,看来,关系却未必好过仇人。
为何要撤?大抵是因为没用吧。
两个不得宠的女人,就算活在王府里,也传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凌宜活着的时候,是同我聊过一次的,就在那一次我知道了,她绝对命不久矣——她爱上了景晏。
她知道景晏不爱她,哪怕是偶尔过去看看她,也是在骗她。
她却爱上了这个谎言。
她说,元元,我谢谢你不曾独占王爷,我谢谢你让着我,让我有个念想。
她说,我起初还奢望,现在才明白,我不是你的对手。
不,她还是不明白。
她的对手自始至终不是我,她的对手在侯府,在宫里,在那金銮宝座上,在那垂帘帷幕中。
她没用了,必会被皇帝弃置一旁,因为经过大宴那一闹,他才找出了王府中真正能够靠近景晏的女人。
那个晚芍恨之入骨,景晏却拿命去保的人。
马车停下,我跟着这阉人在宫中甬道行走,途中,还遇到了景晏。
他应该也刚见过皇帝,见我过来,他并不意外。
碍着有人,我们说不上一句话,擦身而过,只有匆匆一眼。
我却忽然想起他那一句:元元,本王是将后背露给了你。
公公将我送到地方就关门离开,我伏地行礼,他不叫起,我不敢动弹。
「你当知道,以你这卑贱的身份,是不配与朕相见的。」
与景晏不同,他的语气中只有不加掩饰的冷与恶。
我伏低,攥紧了拳头:「臣妾惶恐。」
「那你可知,朕为何要见你?」
是不是他们景家的人都如此喜欢打哑谜?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我咬着牙不说话,过了半天,听他叫我抬起头来。
他反反复复打量着我,轻哧一声:「不过是蒲柳之姿,小九是中邪了。」
我还是低眉顺目,一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