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那身影却又都消失不见了。
她渐渐地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静得出奇。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看到一些深藏在内心的回忆,而今热酒半眯着眼睛,恍惚间想起来她似乎曾经在君山,遇到过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比她大概高了有半个头,他误入君山上的阵法迷了路,她遇到他的时候,他正颓废的靠在一棵树下,饥肠辘辘。
那个少年,他说:“我喜欢画画,但是我爹娘都说,我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人,不能天天画画。”
她嬉笑回:“等你当了将军,你就可以娶好多个会画画的夫人,这样你一回家就能天天跟他们一起画画了。”
少年听了这话冷不丁噎了一下:“什么娶好多个,哪能娶好多个!”
热酒见他羞红了脸,急的跳脚,觉得十分有趣,哈哈大笑,又问他:“那你想娶几个?”
“唔……”少年认真想了想,支支吾吾道:“两……两三个吧……多,多了也不好,会吵起来吧。”
“嗯……”小热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嬉皮笑脸起来,踩着少年的影子一蹦一跳,“你看,当将军多好呀!”
少年问她:“可我并不很想当将军,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那要怎么办?”
她记得当时自己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半开玩笑的说:“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做的事,那你可以来帮我做我想做的事!”
少年那个时候是应了她的,他说:“好,那你等我,等我打完仗,我再回来找你玩,到时候我给你画画,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那个少年,他叫苏知樾。
可他一直没有来。
远处好像有人在喊着“酒酒”“酒酒”。
热酒歪了歪脑袋,轻轻抬了抬眼,她想,那声音好熟悉,可他是在叫谁?
酒酒是谁?
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到有个身影跨过断枝向她奔过来。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略有些褶皱,袖口处沾了点血迹,整个人似一道清冷的月光,与这热浪滔天的火海格格不入。
是知樾吗?
正思量间,那人已至近前。
“你……打完仗啦……”热酒看到他神情慌张,满是担忧,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只能看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你……你是来……给我画……画画……的……吗……”热酒扯着了扯嘴角,干裂的双唇又被撕扯流下血来。
她想,人家不远万里来给她画画,她却是这幅样子,实在是太扫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