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是想吃粱叔的菜吧?我给你打包,你办好事来接我不就得了?”她开他的玩笑,明明知道他是真的宁愿和自己吃饭。
“那……也好,等着我来接你!”他总算是勉强同意了。
童一念笑着转身,自己一个人进去找梁妈妈,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所以轻手轻脚的。
梁妈妈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她轻轻地推开,看见梁妈妈正伏案看什么东西,厚厚的一本,似看入了神,连她推门进来也没留意,直到她走到梁妈妈身边,准备轻轻拍一拍她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梁妈妈看的居然是一本剪贴本,上面全是陆向北的剪报画……
“梁妈妈,您怎么认识他?”童一念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梁妈妈听见声音,猛然回过头来,眼眶还红红的,见是她,也是大为惊讶,“念念,你怎么来了?”
童一念完全陷入震惊中,往事一幕一幕重现,他说过,他喜欢喝老白干就铁蚕豆;他说过,这家店老板娘的手擀面做得好吃;那个雨夜,她去买面,他一个人不打伞淋着雨在这周围走了好久……
原来,一切并不是偶然……
心中渐渐的,有了答案,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梁妈妈,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反而,是梁妈妈先开了口,有些慌张地把剪报本合起来,脸上也有些尴尬的神情,“念念,我……并不是有心想要瞒着你……”
“不!不要合起来!”她从梁妈妈手里夺过剪报本,翻开来看。
第一页便是她和陆向北结婚的新闻剪报,大幅的照片,华丽的辞藻,金童玉女,极尽奢华,将她的婚礼渲染得空前绝后。
那时的她,挽着他的胳膊,脸四十五度上扬,向他露出一个微笑,而他,正好低下头来看她,两人的眼神在此刻交汇,彼此的笑容如此契合,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对陶醉在蜜罐里的恩爱夫妻……
那时的她和他,有这么幸福吗?纯粹的作秀,竟然也这么逼真?看来他们两个的演技都不赖啊……
她纤白柔软的指轻轻落在图片上,指腹在她的笑靥上滑过,竟如烫到了般灼痛,那些如梦如幻的往事,潮水一样在胸腔里奔腾,痛楚便随着这潮水一起高涨起来。
原来面对他的时候,她也曾那样的笑过,那些笑容,不是一个简单的离字就可以忘却得一干二净的……
剪报一页一页翻过,就好像在重播她与他的历史一样,每翻过一页都让她疼痛的伤口愈加鲜活起来。
每一张剪报的图片记录的都是她和他最喜乐的一面,她总是在笑的,或温婉,或开怀,或大方,或宁静,她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有过这许多的欢笑,一直以来,她以为他们之间总是怨尤居多;
而他,在她微笑的每一个瞬间,总是低着头凝视她,眸光里,竟是满足和温暖,他曾这样注视过她吗?仿佛她是全世界的焦点,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般……这样的眼神里,有几多做戏?几多真实?
忽然觉得他的笑容、他俊魅的容颜都无比刺眼,不由急速合上了剪报本,再也不要看见那些做作的画面,虚假的幸福。
其实,不用梁妈妈说,她也已知道会是怎样一个故事了,梁妈妈肯定就是他的养母,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就不曾提起这个养母,也从来不来探望她,而梁妈妈为什么又要偷偷剪下有关他的内容贴成本,却不去找他,甚至,明明童一念经常出入梁家,也不在童一念面前提起过只字片语关于他的事。
“念念,其实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小就很贴心……”梁妈妈陷入了回忆里,“我不能生孩子,结婚好多年后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你粱叔就把乡下堂兄的儿子给接了上来给我们当儿子,取名润男。可是我却喜欢孩子,天可怜见,润男三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早起去买便宜菜,那时候生意小,要养孩子,我总是起得很早去最远的市场买最便宜的菜,而在菜市场的某个角落里我隐约听见有孩子哭,顺着那哭声,我找到一个纸箱子,里面居然有个孩子,瞧那模样,应是才满月的样子,估计是饿了吧,哭得小脸都紫了……”
“我把他抱了起来,一看,还是个男孩,健健康康的,也不知孩子的父母怎么舍得遗弃。孩子的衣服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了孩子的生日,还留有话说,这孩子姓陆,不想让他进孤儿院,希望他能长在正常的家庭有正常的父母疼爱,若得好心人收养,就随了收养人的姓,大恩不言谢之类的。我跟这孩子,也算是有缘吧,一抱他,他居然就不哭了,只是一张小嘴绕着圈儿地撮着,想是寻找奶头呢,我就把早上给润男取的牛奶喂给他喝,还真是饿了,也哭累了,喝奶喝饱了就睡得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