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忍不住了,笑出了一声,又忙掩了口。爹轻叹,然后缓缓说道:&ldo;既然陈家小姐德容俱美,请张嫂告知陈家父母,我家清儿何其有幸,日后得娶陈家小姐。&rdo;
张嫂笑了:&ldo;谢谢老爷!这对孩子,我看着就好!没错了!我这就回去报喜。老爷能不能给个下聘成亲的日子?&rdo;
爹沉吟道:&ldo;清儿明日启程,大约要两个月才能回来。我让人十日下聘,但结亲大约得在腊月前后。&rdo;
张嫂说:&ldo;好好好!只不过五六个月!陈家的嫁妆早就备齐了……&rdo;她忙停了口,知道大家都明白那些嫁妆为什么是现成的。
爹轻声叹气:&ldo;那谢御史若知道,定会不快。&rdo;
张嫂忙道:&ldo;陈家退亲也是情有可原。那时我们在谢府,眼看着谢御史把那谢公子几乎打死!我当时就想立刻走,别让陈家小姐嫁给一个快要死的人,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后来,那谢公子……不提了!陈家对谢家也尽了力了。&rdo;
爹又叹息。丽娘说:&ldo;老爷别担心。那谢公子自己做出的样子,怨不得陈家。谢御史也明白。&rdo;
爹苦笑:&ldo;他不会怨陈家,他会怨我家……&rdo;
大家不出声了,丽娘看了哥哥一眼,哥哥正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丽娘笑了:&ldo;老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也管不了的,他怨也没办法呀!谁让陈家小姐生在冬天了呢?&rdo;
大家笑起来。
次日我和杏花送哥哥和钱眼出门。哥哥的腰间多了一小块玉佩,也就寸方大小,看质地应是十分稀贵,可无雕无刻。我笑着说:&ldo;哥哥,我给你在那玉上面划拉几笔,写个冬字之类的?&rdo;哥哥轻叹:&ldo;你何时知道她是谁?&rdo;我笑:&ldo;昨天。&rdo;哥哥摇头,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看了我有些忧虑地说:&ldo;审言毫无消息,我让人到处去找,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rdo;我不笑了。
哥哥又叹息:&ldo;那日我号脉时就知道他没有纵情花柳。他虽因思虑过度而伤心肺,但不曾因耽于色欲而伤脾肾,他实际……&rdo;哥哥看着地上:&ldo;元气充足。人说他不举,不该是因阳虚无力所至……&rdo;
我苦笑:&ldo;哥哥,我曾见……他那里饱受创害……&rdo;
哥哥抬头说:&ldo;我就知那天我该给他上药,也可看看伤情!他偏……&rdo;
我真摇头了:&ldo;哥哥,等回来再说这些事情吧。&rdo;
哥哥无奈:&ldo;妹妹,我让丽娘继续找他。日后,我必尽我所学……&rdo;
我叫:&ldo;哥哥!别跟我说这些了。和我没关联……&rdo;
哥哥瞪大眼睛:&ldo;怎么没关联?!妹妹,我们不能没了良心!审言被害至此,我家……&rdo;
我赶快说:&ldo;我知道我知道,我家负了他,可……&rdo;
哥哥看着我说:&ldo;妹妹别担心!我若治不好他,枉称良医,从此我必……&rdo;
我忙说:&ldo;不是那个事情!也许,我还不想让他好呢,省得那么多女子要他……&rdo;
哥哥大惊:&ldo;妹妹!不可如此善妒!&rdo;
我笑了,哥哥松了口气:&ldo;我以为你是认真的……&rdo;我叹气,谁能说没几分真意?哥哥不理我了。
后面的一个来月,谢审言毫无音讯。人传谢御史头发全白了,开始有人放出话来说谢御史不会再打谢审言了,有空他能不能回家看看。
我的心情非常平静。有时偶尔会想起谢审言,大多是猜测他会在哪里。在半梦之间,还是常常梦到他,他那苦涩的淡淡笑容,眼中闪动的光芒,他的身体……我觉得他既然在我梦中微笑,就不该有事。
我的生活变得十分规律:就是每天看孩子!我叫大一点的那个女婴常欢,小一点的常语。常欢能扶着家具站起来了,但不会坐下,站一会儿就找人,看人不马上到她面前,就吓得哭起来。但一抱她起来,她立刻笑,脸上还常带着一滴完美的眼泪。常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止境地看着周围,哪怕是看了一个时辰,也象是第一次看到。我天天和她们一起玩,莲蕊越来越爱笑了。天气好时,我们和丽娘,一人抱一个孩子,在院内散步。我怀抱着一个完全依赖着我的小小的身躯,觉得我也有了依赖。我和莲蕊说好日后让那些孩子们叫我们姨,别叫我们娘。我是大姨,她是二姨。丽娘问她是什么姨,我说她是婆姨。她抱着大概和常语差不大的儿子说,她的儿子已经是常欢常语的叔叔了。我们想清楚了这辈分,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