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敲白虹的房门,我还隐约听到肖梅的喊声,还有307赵雅玲和303陈沫的探问声,又过了片刻,肖梅和两个服务员下楼去了。303和307也关上了门,我的心渐渐平静了。白虹已经系好了扭带,轻声说: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可能是餐厅电闸又断了,昨天晚上刚用铝丝对付上。
大约5分钟后,我听到白虹踢踢沓沓的下楼声。我的睡意全消,要是修完电闸,白虹还会不会来呢?我咂吧着嘴里的味道,有股奇异的腥甜。午夜的山风不仅闷热,还往里鼓,我原地画着圈子,脑海中蹦出一个画面:女孩赤裸着身体在房间里跳舞,地毯很厚,她轻盈的舞步无声无息、妖艳至极,仿佛瞬间从我的身体穿梭而过。墙壁上像是有几个窥视的暗孔,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窥视。我揪住头发,狠狠地掐自己的肉,没有疼痛感。女孩还在跳舞,一会是白虹,一会是安晓丽,一会又变成了刘娜娜,焦急的等待让我也有些思维混乱,神志颠狂。
我蹲到马桶上,叼着烟猛吸,内心彻底平静下来。洗手间那边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美梦中流连呢。我想。
已经凌晨1点多了,走廊里仍然没有动静,干脆写小说吧。我的情绪来了,几乎轻车熟路地完成了6000字,开了个夜车,居然没有一点困意。隔壁的新媳妇又来小便了,时间是凌晨5点30,天天是这个时间,她的生物钟倒挺准时。我想象着安晓丽的模样,不自觉地勾勒着她蹲骑在马桶上的样子,忽然一个念头闪现出来:白虹的日记放哪儿了?
日记找到了,密码是多少?我在意向心理实验中问过白虹日记的密码,那是她的生日,1981年12月9日,129运动纪念日呀。
很顺利的,我打开了白虹的日记,我的眼前是一大堆七扭八歪的怪异符号,肯定是新式速记符号。字迹规整,笔划清晰,我试着用从前学过的速记知识来破译,结果一片混乱,不行,全他妈的忘光了。我把日记锁上,忽然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都几点了?白虹回来了?是肖梅的声音:李作家,你在吗?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懒散的姿态让肖梅很惊讶。又加班了?呵呵?肖梅嘘声说:要不你先休息着,呆会我来叫你。她顺手拿走了水壶,顺便带上了门,我吐了口气,从被单下摸出白虹的日记本放好。精神还挺饱满,我穿好衣服,下了楼,到附近的树林里溜了几圈。
临近中午,我在楼梯上遇到何铁小夫妻,他们上楼我下楼,正在我点头侧身准备下去时,何铁忽然拉了我一把。问您个事呀作家?他回头瞄了瞄安晓丽,后者用鼓励的眼神回望他。晓丽说今天晚上肯定有雨,天气预报说没有,您看呢?本来我们计划从山崖那边下去探探险的。
这个嘛?我挠了挠头皮。这个你得请教陈老,我也是个棒槌。我倒希望下点雨,你不觉得这天太热了吗?呵呵。
安晓丽呵呵笑着,嘴角一弯一弯的,她用香气四溢的手绢擦着额头,骄声说:我要回屋洗个澡,你自己转转去吧。说完就上楼去了,何铁返身跟上我。您去哪儿呢?作家?
坐的时间太长了,随便走走。我抬手往远方一指。要不,我跟您搭个伴儿?何铁的要求没法拒绝,说来奇怪,住进小楼四五天了,听雨楼四周的景色我还真没太留意,正好何铁做向导,反正今天的活干完了。
我们在听雨楼四周绕圈子,何铁对环境比较熟悉,看来走了不少地方。在小树林里闲聊了一会,何铁又带我绕到听雨楼南侧,那边有个突起的山石,边上有个毛毛道,他告诉我,那就是通往崖下的小路。人迹杂沓,草叶倒伏,看样子是后天形成的。想来,崖下应该有一个空场,供人休息静思,要是情人幽会谈情,实在是个太虚幻境。难怪何铁那样兴奋,没准是想别的美事吧?太阳明晃晃地压在头顶上,何铁膨松的卷发也软缩下来,我们汗流夹背地转回来,看见安晓丽戴着凉帽正冲我们挥手。
这身汗呀,粘乎乎的。我也得洗洗。何铁跟我说:您不洗洗?
饿了,我得先弄杯啤酒去。我离开何铁走进餐厅。我的态度应该不会让何铁生疑吧?我对洗手间那个监听器还得加点小心。餐厅里没有旁人,只有任鹏飞和他的情人。他们对我视而不见,尤其是刘娜娜,她的脸颊微红,一副含情脉脉的娇羞。两人低声说笑着,桌上摆着凉菜和冒着琥珀色泡沫的渣啤,任鹏飞频频举杯自饮,时而把嘴巴凑近刘娜娜的耳根,刘娜娜的小手隔着男人的韩式衫伸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挠着他的胸膛,我被动地转过身去,瞧着自己的啤酒。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嘴里不是滋味,无论我怎么咂吧,心里仍像着了火似的。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装什么b?没长眼啊!是苏生,他手里拿着个空碗,怒目而视地盯着任鹏飞。
是你不小心嘛!刘娜娜已经站起身来跟苏生理论了。苏生也不理会,只是狠狠地盯着任鹏飞,手里的空碗像要随时拍过去。刘娜娜还要说什么,闻声而至的服务员和胖厨师过来打圆场了,苏生骂了一句,甩头而去。我也凑过去,服务员问任鹏飞:明明是苏生不小心嘛,您没事吧?。
那人端着东西往回来,一下子就撒了,我看是故意找茬呢。刘娜娜跟我们解释,任鹏飞低声阻止了她。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他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娜娜,要不出去转转?服务员把东西收拾好时,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