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如注,我毫无倦意,心里慌慌的,干脆把短裤洗了挂在洗手间里。重新坐在电脑前,鼻子前面是一张空白草纸,我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着。10分钟后,我写完了,我冷冷地看着手中的东西,然后点着打火机,我没有抽烟,我用打火机烧掉了手中的草纸。
晚上8点半,我悄悄地打开房门,用贼似的眼睛窥探着圆型走廊。走廊里光线幽暗宁静,楼外的风雨声隐约可闻,每扇门都紧闭着,其他人都在做什么呢?我暗自琢磨。忽然间,我听到一个开门的声音,凭耳朵判断,应该是我的隔壁,我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贴着猫眼向外看,没有人走过,可能是向相反方向去的。那个人去敲另一扇门了,另一扇门开了,有个人迎出来,寂静随后笼罩下来。我倚在门后,静静地想着心事,忽然,又有脚步声啪啪传来,又有人去敲另一扇门了,很轻很揉,这肯定不是刚才那个人。我又听了听,然后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将声音放大了些,电视里正在演一部情景喜剧,我眯缝着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
大约晚上10点左右,电视讯号突然终断了,几秒钟后,电视讯号恢复了正常,我依旧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已经是第38集了。又过了一会儿,我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喊叫惊呆了。接着,是一个人绊绊磕磕的疾跑,中间还伴有嘶哑的哀嚎。只愣了一会,我立刻打开房门,与此同时,三楼其它的房门也纷纷打开。一身睡衣睡裤的何铁小夫妻,抻着脖子扬着脸问:乍的了乍的了?穿着背心端着水杯的陈沫也连声问:怎么了这是?赵雅玲手捂着嘴望着楼梯,脸色十分惊恐。这时,308的房门也打开了,裹着浴袍的任鹏飞湿淋淋地出现在走廊里。305的房门也开了,贴着白色面摸、一脸妖气的白虹也站在走廊里。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楼梯口,一个女孩失魂落魄的喊着:有鬼呀!居然是肖梅。她歇斯底里的叫声把圆脸都弄变形了,她的手这会正指向304房间。我们把目光转向304,那门虚掩着,奇怪?它不是被锁上了吗?
我示意大家别慌,第一个打开了304的房门,大家尾随其后,一股甜腻腻的怪味直冲鼻孔,我的头皮立刻紧绷起来。我打开电灯,朝卧室望去,看见一个人奇怪地蜷缩在床上,侧着身子,盖着被单,仿佛正在鼾睡,只是毫无声息。在那人身下的地毯上,有一块湿乎乎的地方,顺着视线往上摇,粘稠的血已经接近于凝滞了。是个女孩,女孩已经死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任鹏飞悲惨的哀嚎声:娜娜。是娜娜。
果然是刘娜娜,她惨白的脸和紧咬的嘴唇,已经把她的死亡显露无疑。别动,大家别乱动。我的镇定立刻产生了威慑作用,我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颤抖,有人在悲泣,还有人在不停地干咳。突然,我听到一丝微弱的声响,我的目光立刻转向身后。洗手间有人!谁在那里?我问。大家屏住气息,我站在洗手间门口,就在惊恐和迟疑的瞬间,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人面无血色、一脸轻蔑地盯着我。
苏生?任鹏飞痛苦地叫了一声。是你?
苏生手里攥着一把滴着水的蒙古刀,气势凶凶地瞧着大家,他扬起脸来,披散的头发一下子垂落下来,只一瞬间,一行热泪不经意地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哼哼,完了,全都结束了。他说。
十几分钟后,常成气急败坏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浑身上下淋成了落汤鸡。大龙和另外两个保安跟在身后,随即,几个男人就钻进苏生的房间。苏生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一会愤怒地冲大家挥舞拳头,一会又歇斯底里地狂吼乱叫,一会又忧郁地蹲在地上哭泣。男服务员和保安一刻不停地看守着他,我简单地跟常成说明了情况,常成不停地抹着脸上脖子上的雨水,嘴里不停地哼着,痛苦的表情好象死了父亲。
我的眼光注意到常成身后,旋转楼梯上忽然冒出几个人的脑袋来,当一双略显狡猾的眼睛瞅见我时,我的潜意识被猛然刺痛了一下。是马大可,这么一来,所有的主角都到齐了。你终于来了,大可。我脸上带着不和谐的笑容。
哦?是你?天白?你也在这里?刑警队长马大可的态度很含糊,我有些怯场,常成在一边跟他解释:大可,天白是来这写书的,正好赶上这窝囊事。常成把我说过的话重新对马大可交待了一番,我在一边作了必要的补充。
那好,有时间再闲聊。马大可拿出职业刑警特有的干练,一边吩咐几个刑警去看守嫌疑犯,一边领着刑侦人员进了304。
我和常成就站在门外,临时充当现场的维护人员。
半小时后,马大可又进了苏生的房间,常成跟我狠狠地说:那小子活腻歪了,干嘛要杀刘娜娜呢?糟了,惹麻烦了。
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对常成的话并不在意,我的烟抽光了,我又从常成那里讨来一只叼在嘴上。淡淡的烟雾掩饰着常成的惊恐,也掩饰着我的猜疑。
马大可终于出来了,他的口气并不轻松。谁是被害者的家属?见常成摇头,又问:她是自己来这住宿的?
一个人影从308晃出来,是任鹏飞,他的脸上带着恐慌、震惊、尴尬和茫然的复杂表情。他的手僵硬地伸过来,声音在颤抖:是我,我是‐‐
任处长?是您?马大可瞬间也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他的手也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怎么回事?您是被害者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