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分,崔恕风尘仆仆,回到三省斋。
“明恕!”谢临从屋里迎出来,道,“等了你老半天,你去哪儿了?”
崔恕只道:“过阵子我要出京,你最近不要再往这边来了。”
谢临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告诉你,我已选上了金吾卫,以后每天都得进宫应卯,就算你想让我来,我也来不了。”
想了想又问道:“你要去哪儿?”
崔恕道:“不能说。”
谢临知道他一向行踪诡秘,便没再追问,只抬脚往门外走,笑道:“我去跟她也说一声。”
崔恕知道他说的是糜芜,便道:“只怕她没心情见你。”
“怎么?”谢临停住步子,回头问他。
“她乡下那个阿爹,被江家带走了。”崔恕道。
抚松院中。
江绍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眼前盘旋着的,依旧是梦中的情形:一身宫妆的糜芜傲然站着,顾梦初匍匐在她脚下,连连叩头,泪流满面。
应该是她进宫后发生的事。江绍心情苦涩,他千方百计送她进宫,她进宫后,头一个对付的,却是他的母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江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出手,唯有管束她,才能护住她,才能让她和母亲都平安。
江绍深吸一口气,迈步向正房走去,内室中帘幕低垂,顾梦初正压低声音与王嬷嬷咕咕哝哝商量着什么,江绍隐在门后,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才跨进房中,双膝跪下,向着顾梦初沉声道:“母亲,请把糜老爹交给儿子处理。”
“你?”顾梦初冷着脸说道,“你不可靠。”
“母亲信我一次。”江绍双膝跪下,端肃了神色,“儿子一定不让母亲失望!”
将近酉时,拾翠仍旧没有回来,糜芜迈步往西跨院走去,若无其事地向锦衣问道:“从这边的角门出去,是不是就到后街了?”
两个时辰前她打发拾翠去柳枝巷探听消息,按照以往的经验,拾翠应该在一个时辰前就回来的,可到现在却还不见踪影。
她没听见锦衣的回答,只听见江绍的声音:“妹妹。”
糜芜转回身来,江绍慢慢地从月洞门里走过来,道:“锦衣退下。周安,守着外面,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下人们很快退了个干净,江绍目光沉沉地看着糜芜,一步一步走到近前,许久不曾开口。
“哥哥,”糜芜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