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为安全起见,就算这两个同行困到不行,想要歇息,也应该联系当地警方,将嫌犯送进就近的派出所暂时羁押。正如店主说的那样,周勇哲也是“头回见到干公安的带着嫌犯住旅店”。
接下来,店主的一番话让周勇哲的怀疑更甚:“你们啥时候兴了把嫌犯的嘴也堵上?我从电视上看到你们顶多给人戴个头套,把嫌犯的嘴堵上是啥意思?看起来都不像在押送嫌犯,要不是他们也穿了一身绿皮,我还以为是在绑票。”
这两位同行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处处都透着“业余”?
于是,在店主的配合下,周勇哲以查房的名义打开了两男一女居住的双人间。
房间内,一名年轻女性的嘴里果然被塞了一块布,侧躺在靠里的一张床上,应该就是马铃儿,见门口站着几个穿制服的公安,她的眼神里尽是麻木,无动于衷。
靠近门口的一张床上坐着的两个男人身着警服,他们的眼神先是不愉,甚至带着恼怒,看清门口站着的几名“同行”后,眼神却明显转为慌乱。
周勇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神色如常地上前同二人一一握手:“二位同志是哪个单位的?”
年龄较大的那位眼珠一转:“我们是市局的。”
周勇哲展颜一笑:“我是这金石镇派出所的。市局的周勇哲周副局长还好吧?”
二人立即打着哈哈说周副局长啥都好。
周勇哲笑得更开心了,却突然笑脸一收,神色肃冷:“铐起来!”
二男一女被连夜带回派出所。
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
直到进了派出所,马铃儿的目光才恢复一些神采,再三确认了周勇哲等人的公安身份后才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
三天前,她和一个名叫马喜的同乡到了堰城的劳务市场找工作,结识了一对自称做药材生意的夫妻。
随后,天真单纯的马铃儿和马喜就被这对夫妻哄进了一间出租房,说是先回去吃个饭,再带她们去看看药材仓库。
在出租房里,马铃儿和马喜喝了一杯茶水,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反铐在背后,双脚被捆,坐在一辆“警车”里。
“警车”先是开到一个山窝里。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马喜被人“挑走”。也是到了这时,马铃儿才确定眼前的“警察”是假的,她和马喜都被拐卖了。
随后,“警车”开出山窝,至于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儿,马铃儿则一无所知,但不管去哪儿,她都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心灰意冷。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开着一辆“警车”,无论是谁都会把他们当成“警察”,这让她对求救彻底失去了希望。
到了金石镇下榻时,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周勇哲等人,她也只当是人贩子的同伙来接头了。
两名冒充警察的男子,年龄较大的叫赵石让,另一个叫赵先军。
二人交代,他们负责转运被拐卖的妇女。之所以冒充“警察”,是因为这样“安全”,即便受害人在转运途中又哭又闹或发出求救,都会被他们的“警察”身份遮掩过去。
诱骗马铃儿和马喜上当的夫妻叫赵蠡、张小霞。他们二人在省内4个城市的劳务市场、车站等处,以各种名义诱骗年轻女性上当,比如推销服装、倒卖药材、处对象等。
“买家的地址是谁提供的?”周勇哲继续深挖。
无论是赵石让还是赵先军,他们都没有“誓死和警方对抗到底”的勇气,稍作犹豫后便说出了一个人名:“赵良才……”
“赵石让、赵先军、赵蠡,你们仨的身份证地址都在赵家村,这个赵良才也是赵家村的?”
赵石让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
在周勇哲的逼问下,赵家村的罪恶以及基本的组织架构很快就呈现出来。
这是一个集合了拐骗、容留、贩卖妇女的批发市场。
像赵石让和赵先军这种二到三人一组负责转运的小组有十几个,成员都是男性,他们统归于一个叫赵传宗的调配。他们这一个小组机动性较强,对接两到三个拐骗小组,负责从拐骗小组手里接送转运受害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