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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费多先生呢?”陆月舞在李欧的身旁坐了下来。“他说了些什么?罗茜还是……”
李欧沉默着摇了摇头。
两天两夜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女法师。唯有面具骑士鸦人费费多跟他的族人带回了一点消息。他们回报说找到了几个街头混混,他们见过罗茜。然而审问之后还是毫无头绪。与罗茜起了冲突的混混们仍然不知道她最后又去了哪。[bsp;但是结果却已经显而易见了。那里不远就是海边。太多人都瞧见她一个人往哪去了,神情恍惚地拐进小巷,笔直地朝海边走去。离那不远就有一个码头。
“我想,她一定是离开了。”李欧轻声说。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可能。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但他们谁也没说出口。
陆月舞忽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踌躇地说。
“什么也不用说,月舞,我不需要安慰。我很好。”他告诉女剑手,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留下或者离开是每一个人的自由。“你也一样。”他说。
“唔,李欧。”她迟疑了片刻,犹豫地开了口,“至少我不会离开。”她说这话时却不敢直视李欧。她同样会做出与罗茜一模一样的选择,他无奈又可悲地意识到,只是或迟或早,只是大概不会不告而别……只是她目前还在他的身边而已。
他忽然觉得兴致索然。“我知道了。”他轻声打断了她,垂下了眼睛。“能扶我上楼吗?我想睡会。我累了。”
李欧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夜,他睡过去了整整一个白天。但是他的身体仍旧疲惫,饱受伤口发炎的痛苦,每一块肌肉都在呻吟惨嚎,他再没有了任何睡意。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外套站在露天的阳台上。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丝丝寒意。宝石海湾星星点点,灯火比天空的繁星更加璀璨。远方的蟹钳岛上,两座灯塔就像不知疲倦的石像傀儡,守卫着狭窄的航道,灯塔上的火焰就是守卫的双眼,火红中透着橘色,冷酷而炽热。几艘帆船如同黑夜里的幽影。罗茜也是乘着这样飞快的长船离开这里的吧?炼金术士哀伤地想到,她真的离开了,并且不会回来了。即使他有一双翅膀也无法使他追上她了。他连她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隐隐间,李欧仿佛听到了一声悠远的号角之声,横跨海面,飘进他的耳朵。但当他细细去听时,耳边只有吹拂的海风与远处的浪涛。一定是我的幻听了,他认为自己仍是太累了。他打算再去睡会,明早起来之后就得开始面对三缺一的生活。一切都得向前看。她已经离开了,沉湎过去毫无意义。他只能向逝去的神明祈祷:愿她一切安好。
他走向床边,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炼金术士一头栽倒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他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然而窒息的感觉却飞快地蔓延上来,他想呼救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有一只大鼓被使劲敲打,血管随着节拍突突直跳。他的大脑渐渐一片空白。他只感觉仿佛有某种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就要破茧而出。
一声可怖的尖叫陡然响起,打破了午夜的宁静。
他听见了房间被打开,好几个脚步声接连跑过走廊,跳下楼梯。“阿莎,阿莎。”学士小姐在外面高声叫喊。然后他听见了瘸腿女孩的房门被狠狠撞开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她歇斯底里的惊叫。片刻之后,只剩下了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的大声哭泣。
某种东西束缚着他的身体,但是现在,它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肺部获得了新生,攫住心脏的那只无形之手也已经松开。然而他依然不能动弹丝毫,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被夜魔女操控住身体的挫败感。可是他深知这次不是因为她,而是某种他一直不肯正面与之对决的邪恶东西。炼金术士喘着粗气,此时唯有他耳朵还算正常,但耳朵显然不能跳下床,穿好靴子,然后又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李欧?李欧?”女剑手敲在房门,在外面叫着他。
“唔——”他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陆月舞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重,话里的担忧也越发明显及焦躁。然后……她一脚踹开了房门。“李欧?”她看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欧忽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了?”她既想伸手将他扶起来,又怕弄伤了他。
炼金术士在床上瘫了好一会。这期间他只能看着女剑手不知所措的忙碌,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究竟是怎么了?”她不停地问。但是他没法说话,只能瞧着她,寄希望她能看明白他的眼神。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中是什么样的神情。他避开女剑手视线的时间远远多过与她对视的片刻。我在逃避什么呢?他问自己。
幸好这活见鬼的该死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知觉。他扭动脑袋,陆月舞马上就把一只装满鸭绒的枕头塞在了他的脖子下面,然后扳动他的四肢,让他仰面躺好。他只能瞧着垂满绛红绸缎的大床帷帐,像是瘫痪的病人任她施为。
炼金术士讨厌自己的软弱,尤其讨厌什么也做不了的软弱,缠绵病床让他浑身难受,烦躁日益增多。没等陆月舞弄好被子,他便任性地挣扎着翻身坐了起来。
“你干嘛?”女剑手皱眉说道。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