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在丫环的服侍下,已经将一身马褂换成了一袭明式深衣的陆冕堂,尽管感觉有些不适,但是心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他很清楚,现如今,即便是皇上南下亲征,也得等皇上打过了清河再说。
至于眼下,还是赶紧讨好那位经略大人再说。
“把那副文征明山水取来!”
既然是经略大人宴请众人,那自然不能空手而去,但又不是市侩的送上金银等物,所以除了一幅文征明的山水之外,还有一柄宝剑,而这柄剑是陆冕堂父亲当年随清军下扬州时所得,据说是当年史督师守扬州时所用佩剑。
“只希望那人不要太过心黑!”
在陆冕堂来到酒楼的时候,看到那酒楼外站着数名红衣兵士,那是忠义军的兵卒,显然那位经略大人已经到了。
那位经略大人到底会如何对待我等?
就在陆冕堂于心里寻思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乡音。
“陆贤侄,为何还不进去……”
无需回头,陆冕堂也知道来者是谁,是王平度,回过头去,只见他和自己穿的一样,都是深衣配幅巾,看着那黑色的幅巾,陆冕堂又岂能不明白他的想法。这头上的幅巾恰到好处的遮挡了那剃发后的尴尬,至少不会惹恼那位经略大人。
“见过世叔,既然世叔到了,你我便一同赴宴……”
陆冕堂主动跟在王平度身后,或许陆家是扬州的首富,但这会可不是出什么风头的时候。
待到两人进入酒楼后,才看到这会酒楼里的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扬州的盐商,他们一见王陆两人来了纷纷起身迎了过去,张原平等人更是显得很是热情,王家与陆家虽从事盐业,但除了盐业之外还涉足其它行业,众所周知,盐只是两家的一个行业,他们是这扬州城中最显赫的晋商。
自然的,他们两人一到,就被请至首席,而正席处还留有三个空位,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经略、郑侠如以及吴伟业这三位大人的位子。
“听说这次经略之所以愿意接见我等盐商,皆是张老兄功劳,张老兄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一入席王平度便客气的冲张原平道着谢。而张原平连声谦逊道。
“瞧王老弟说的,这次经略之所以宴请我等盐商,皆是经略之恩,这可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张原平的面上带着恭敬,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声音很大,这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人听的,在周围的人纷纷应声时,陆冕堂只是笑而不语,不过那笑容中略带着些许忧色。
果然没有陆传逢啊!
那陆传逢原本可是带着盐商们的心意去慰劳达素,可在达素兵败之后,便没了音信,若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万一活着,那岂不意味着大家的那点心思,都会为经略所知?
“经略,这,这……”
吴伟业惊愕的看着手中的供词,这份供词正是陆传逢所供述,区区万字的供述之中,尽道着那些盐商的卑劣,不仅出银百万两慰劳达素,而且他们还意欲在清军南下时,杀官夺城,将扬州献给清虏!
片刻的惊愕之后,意识到必须要与那些人撇开关系的吴伟业立即厉声说道。
“此等恶徒当真是无耻至极!”
一副正气凌然状的吴伟业又继续说道。
“未曾想吴某居然为其所骗,若是早知这些人居然如此甘心事虏,不待经略来扬,下官便已命人将其一一正法!”
此时对于吴伟业说,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与那些人撇开关系,深恐牵连上自己。
“哦,吴兄以为此辈皆可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