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了,你少说几句,赶紧去那边盯着吧,等会儿再不醒就麻烦了。&rdo;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岳凌兮和书凝的耳朵里,为了演得更加逼真一点,她们过了半个时辰才醒来,还表现得非常困惑,仿佛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昏了过去。那两个守卫观察了半天,幸好岳凌兮平时穿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只有细微花色的不同,所以他们并未察觉不对。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敢在这里继续等下去,若是等下再中了迷障就麻烦了,于是两人决定先到前方的村子里落脚,然后再与军营那边联系。
危机就此度过。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书凝顿时跌坐在地上,掌心全是细汗,几乎握不住扶手,好半天才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回头再看岳凌兮,她已经支撑不住地躺下了,马车每颠簸一次她的眉头就蹙紧一分,书凝既心疼又着急,却毫无办法。
必须尽快弄些药来。
她坐在那儿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想出了一个苦肉计,于是在下车的时候她故意摔了一跤,并借此向守卫讨要金疮药。守卫冷冷地看着她,本来不想理会,但禁不住岳凌兮一番恐吓加威胁,还是把药给了,书凝宝贝似地揣进了怀里,然后借着去溪边清理的机会悄悄地把血衣处理掉了。
药只有一瓶,自然得省着点用,书凝腿上只是小擦伤,用了一次之后就不再管它了,剩下的都留给了岳凌兮,只是那些荆棘扎得太深,已经伤到了筋骨,所以迟迟未愈。
眼下到了南灵城,金疮药已经见了底,书凝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配副药给岳凌兮吃,谁知刚进城就被关进了这座二进的院子里,连个能套近乎的下人都没有,更别提溜出去了。
她压下心中的担忧,把岳凌兮扶到床上躺好,然后揭开绸带开始为她换药。
&ldo;修仪,可能会很疼,您忍着点。&rdo;
岳凌兮弯了弯粉唇,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宛如云中飘絮,淡渺至极。
她心里清楚,换药也只是避免外伤感染而已,这些天以来,她的手正在一点一滴地失去力气,莫说端茶举箸,就连方才抬起来去捂书凝的嘴都极为吃力,就像是控制着它的那根线已经有了裂痕,彻底断开只是时间问题。
她没有跟书凝说,仍然伪装成一切都在好转的模样,只因说了也只是让她干着急罢了,现在根本没有条件供她治伤。
岳凌兮看着自己惨白的双手,不知怎的就取下了腰间的锦囊,然后将那枚玉坠握在了掌心之中,昔日生动的轮廓如今摸起来却有些僵硬,她不再能瞬间分辨出来哪里是鱼尾,哪里又是莲叶,甚至无法将其握紧。
这双手……怕是已经废了。
送她玉坠的那个人曾经在温泉里深情款款地对她说,这二十五年以来,她是唯一一个让他动了念头的人,她亦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说永远不会离开他,如今是她背离了誓言,甚至连他给的信物都快要拿不起来。
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岳凌兮闭了闭眼,只觉黑暗之中那股水浪还在汹涌,几欲冲出眼角,手臂上仿佛不过是蚂蚁在咬,而心脏已经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痛到窒息。
红袖添香举案齐眉都已成了过往,即便她还能回去,与他也回不去了。
岳凌兮沉默了许久,久到书凝几乎以为她睡着了,正要把沾了血的衣服拿去洗了,却发现她静静地看了过来。
就算她要留在这里,也得先将书凝送走才是。
思及此,岳凌兮撑榻起身,一边趿上鞋子一边对书凝说:&ldo;扶我去院子里看看。&rdo;
书凝的手立马伸了过来,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ldo;路上奔波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地方,您怎么也不歇会儿?外头有什么好看的?&rdo;
岳凌兮也不解释,径直踏入了院子里,选了个最好的方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但见围墙方正,飞檐如拱,虽无蜿蜒游廊,胜在树木亭亭如盖,荫蔽万千。
可以布个小阵。
只是她现在是无法亲力亲为了,需要靠书凝这个外行人来做,或许会费点时间,一晚上应该可以完成。
岳凌兮如此想着,正准备跟书凝交代一些事宜,门外忽然传来了铁锁被开启的声音,她眸心一凛,顿时把话咽了回去,跟着大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犹如乌云般飘进了院子里,浑身的邪煞之气教人难以忽视。
书凝二话不说先挡在了岳凌兮面前,像刺猬一样竖起了尖刺。
&ldo;你这个婢女还真有意思,本座手无寸铁,摆出这等架势做什么?&rdo;
拓跋桀挥退了守卫,以表示自己的善意,谁知书凝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道:&ldo;你是没带兵器,可你兜里不知揣了多少毒蛇和蝎子,要害死一个人不过弹指之间的事,别以为我不晓得!&rdo;
岳凌兮疾言厉色地训斥道:&ldo;休要多言,退下!&rdo;
书凝心有不甘,又怕自己一时逞了口舌之快反而害了岳凌兮,只好忿忿地退到房间里去了,偏偏一颗心又放不下来,便透过窗户的缝隙偷看着外面的情形。
&ldo;几日不见,你倒是温驯了许多。&rdo;拓跋桀缓缓走上前来,状若和蔼地拍了拍岳凌兮的脸蛋,&ldo;若是在某些事上能更加听话就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