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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我轻声对她说，但我并未察觉，其他人都静下来听我说话，餐桌噤若寒蝉。当我的目光从凯蒂那边移开时，发现大家望向我这里，我马上脸红。

终于有人开口，是我父亲，他大声地说：&ldo;巴特勒小姐，千万别像饕客一样马上吞下。我们不在餐桌上做这种事，你得好好嚼一嚼才行。&rdo;他和善地说，凯蒂笑着看手里的牡蛎壳。

&ldo;这真的是活的?&rdo;她说。

&ldo;活生生的，只要你努力听，就会听到它在尖叫。&rdo;戴维说。

罗妲和爱丽丝提出抗议。

母亲说：&ldo;你会害女孩子觉得恶心，别理他，巴特勒小姐，尽情享受牡蛎就好。&rdo;

凯蒂照做。她没再看我，直接将壳中物放入口中，又快又用力地咀嚼，徐徐咽下。她以餐巾擦嘴，并对父亲微笑。

&ldo;老实告诉我，你有这样吃过牡妮吗?&rdo;父亲自信满满地说。凯蒂说没有，戴维欢呼一声。有那么一下子，四周鸦雀无声，除了一顿上好的牡蛎大餐所制造的声音：剔除壳韧带的声音、丢掷剔除的唇须的声音，以及牡蛎汁液、牛油和啤酒的滴流声。

我不再帮凯蒂打开牡蛎壳，因为她可以自己来。当她开了大约六个牡蛎贝之后，她说：&ldo;看看这个!看起来真是粗野!&rdo;她更仔细地观察牡蛎，&ldo;它是公的还是母的?既然都有唇须，我猜它们全是公的?&rdo;

嚼着牡蛎的父亲摇摇头，&ldo;其实不然，巴特勒小姐，别让唇须误导你。牡蛎可称之为奇异的生物‐‐有时是公的，有时是母的，似乎能随心所欲。事实上，它们是标准的变性生物!&rdo;

&ldo;真的吗?&rdo;

托尼拍着餐盘。&ldo;你就有点像牡蛎，凯蒂。&rdo;他不自然地嘻笑说道。她听了似乎有些不安，随后便露出笑容，&ldo;我想没错，只是觉得很奇特，过去没人把我和牡蛎联想在一起。&rdo;

&ldo;千万别误会，巴特勒小姐，在这间屋子里，这种话是赞美。&rdo;

母亲说。

托尼大笑，父亲则说：&ldo;哦，的确!的确!&rdo;

凯蒂保持微笑，起身拿胡椒瓶，当她再度坐下时，脚缩回椅子下，我觉得大腿不再温暖。

当桶子里的牡蛎全吃完，柠檬汁和巴斯啤酒也都喝完的时候，凯蒂说一生中没吃过比这更好的一餐。我们将椅子移开餐桌，男士们点烟，爱丽丝和罗妲则摆上喝茶用的杯子。他们说了更多话，也问凯蒂更多问题。她有没有见过娜莉&iddot;鲍尔?她认不认识贝丝&iddot;贝尔伍1、珍妮&iddot;希尔，或是乔利&iddot;约翰&iddot;纳什2?接着又是另一个话题：她真的没有情人吗?凯蒂说没时间和人交往。还有她在肯特郡的家人，她什么时候会和他们见面?凯蒂说自从外祖母过世，她就没有家人。母亲啧啧出声，直说可怜。戴维说假如她愿意，可以投靠我们，因为我们有能力帮忙。

1贝丝&iddot;贝尔伍，一八五七至一八九六年，维多利亚时期著名的音乐厅艺人。

2乔利&iddot;约翰&iddot;纳什，维多利亚时期出色艺人，曾在威尔士亲王面前演出。

&ldo;可以吗?&rdo;凯蒂说。

戴维说：&ldo;当然。你一定有听过这首歌：

&lso;她有叔叔、有兄弟、有姐妹、有母亲，

还有她的姑姑与阿姨……&rso;&rdo;

戴维一唱完歌，我们便听到开门声，以及从楼梯传上来的大叫声。三位亲戚出现了，乔叔和罗西娜婶婶尾随在后_他们全穿着星期天上教会穿的最好行头，闯进来说如果巴特勒小姐不介意，想&ldo;看看&rdo;她。

更多椅子被搬了上来，还有更多杯子;一轮自我介绍完毕，窄小的房里充斥着热气、烟味和欢笑。有人说我们家没钢琴，不能让巴特勒小姐高歌一曲真可惜。我的大表哥乔治开口：&ldo;可以用口琴代替吗?&rdo;顺手从外套口袋掏出口琴。凯蒂脸红了，说不能表演。每个人都叫着：&ldo;哦，拜托，巴特勒小姐，请你表演!&rdo;

&ldo;你觉得呢，南儿，我该让自己出丑吗?&rdo;她对我说。

&ldo;你知道不会的。&rdo;我说，对于她转头问我意见，并在大家面前叫我的小名而兴奋。

&ldo;好吧。&rdo;她说。

我们为凯蒂清出一小块空间，罗妲跑回家叫姐妹一起来看。

她唱了《我爱的男孩就在顶楼座位上》和《咖啡馆女孩》，又为刚赶到的罗妲姐妹唱《我爱的男孩》。凯蒂对乔治和我耳语一番，我帮她弄来父亲的帽子和拐杖，她为我们唱了几首民歌，最后以在艺宫表演结束时唱的有关情人和玫瑰的歌作结。

我们为凯蒂鼓掌欢呼，她挥挥手，鞠躬超过十次。她看起来很热，满脸通红，而且很疲倦。戴维说：&ldo;现在该你来一曲了吧，南茜?&rdo;我给了他一个眼色。

&ldo;不要!&rdo;我说。不论如何，我绝不在凯蒂面前唱歌。

凯蒂好奇地看着我，&ldo;你会唱歌?&rdo;

&ldo;南茜有你听过最美的嗓音，巴特勒小姐。&rdo;一位亲戚说。

&ldo;对啊，快唱吧，南茜，赶快表演!&rdo;另一位亲戚说。

&ldo;不!不!不!&rdo;我再度大叫，坚决的态度使母亲皱起眉头，其他人则大笑。

乔叔说：&ldo;这真可惜。巴特勒小姐，你应该听听她在厨房时唱的歌。她是只小鸣鸟，是只小云雀，让你倾心听她唱歌。&rdo;整个房间里传着同意的低语声，我看见凯蒂对我眨眼睛。乔治高声说我一定只唱给弗瑞迪听，又是一阵笑声，令我脸红，只敢盯着膝盖看。凯蒂看来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