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禛面上微沉,不过并不开口训斥。靳诚虽然是宫中的老奴,但是因为他伺候过太皇太后,资历又老,等闲都不敢轻易给他脸色看。
萧应禛是皇帝,对不是生母的太后都尊敬,更何况对一位太皇太后的旧人?
更不用说眼前这一位是在遗诏上毫不犹豫帮他盖玉玺的人,说是功劳盖天都不为过。
不要说今日他来找麻烦,就是来了指着皇帝面子上破口大骂,他都要好生安慰。
所以靳诚这么不客气,绵里藏针的话,萧应禛不但不生气,还得好言安慰;“靳公公伺候先太皇太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靳公公请坐。”
靳诚这才慢慢坐了下去。
可是还没等坐稳,靳诚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太皇太后啊,老奴有负您临终所托,没有照顾好皇上,让他被小人蒙蔽,被美色所惑,老奴有罪!有罪啊!”
“太皇太后啊,您怎么仙去得这么早哇!留下老奴苟延残喘,看着如今局面内忧外患,皇上还不警醒,日日沉迷美色……老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元宁宫前,追随着您而去!太皇太后啊……”
靳诚哭得捶胸顿足,涕泪交加。
这下御书房所有人都愣住了。福泰心中咯噔一声。他看去,果然萧应禛脸上已沉了下来,面上微微抽搐。
福泰赶紧前去扶靳诚。他一边苦笑一边劝:“靳公公,靳公公……快起来,使不得啊,使不得……”
靳诚一把推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糊涂透顶的老货,当初先皇后如何吩咐你照顾好皇上,你一把年纪糊涂也罢了,竟然由着他如此妄为。你有脸去见先皇后吗?”
这一番话骂得福泰满脸通红。他“扑通”一声跪下,泣道:“老奴有罪!老奴有负先皇后所托。”
靳诚骂完福泰,又捶胸痛哭起来:“先皇后仙去得早,太皇太后心疼年幼皇上无所依靠,当年特地修书一封秘信先去找了忠勇国公,让他代为照料。太皇太后老人家用心之良苦,筹谋之深,岂是你等俗人可以明白?”
“现四海未定,内宫先乱。静妃娘娘直言进谏,竟被叱责,可想而知,如此已不是当初太皇太后之期望,不是我国朝之幸!”
他还没骂完,萧应禛忽然直直走来。所有人都紧张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萧应禛定定看了靳诚。靳诚还在痛哭,看都不看他一眼。
萧应禛一撩龙袍下摆“扑通”一声直挺挺朝北而跪。这下整个御书房中所有宫人都吓得赶紧跪了下去。
靳诚看了一眼,依旧痛哭,口口声声哭着先太皇太后,哭完先太皇太后又接着哭先皇后。
整个御书房中愁云惨淡,无人敢劝。
……
中宫,皇后正在让宫女梳理她那一头秀发。正在这时,宫人气喘吁吁赶来,一边跑一边喘息:“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皇后最不喜这殿前失仪。她皱眉:“什么不好了?”
宫人不住地喘息,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皇上在御花园中带着兰妃去看梅林,恰好遇见静妃娘娘,结果静妃娘娘出言顶撞了皇上和兰妃。兰妃气得吐了血,皇上大怒,……让静妃跪下反思。”
皇后听到这里,皱眉:“这静妃是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