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等着吧。”引路太监阴阳怪气。
……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屋内布置很简单。空荡的一间大屋子,摆着几张床,边上放着净身用的工具。
窗门关的严严实实,不见一丝风透进来。
王公公在摇椅上坐下来,咯吱咯吱响了一阵,看向常何在,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常何在。”
王公公微微颔首:“常何在,在何方,不错的名儿。小常子,你可知,进了这扇门,意味着什么?”
常何在默然。
不知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想开口。
王公公摇了一阵椅子,自顾自的往下说,苍老暗哑的余音绕梁:“进了这扇门,就意味着抛弃前程过往,前事再与你无关,你可能做到?”
“能。”
王公公脸上划过一丝笑意,问的问题却很肃然:“这扇门,你是自愿走进来的吗?”
“是。”
“无逼迫?无隐情?”
“无逼迫。无隐情。”
“几岁了。”
“下个月满九岁。”
“九岁……九岁不错……”王公公不住点头,“八岁是个断根的好年龄。”
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问下来,王公公便将话头重新回到了常何在的身上。
“你虽然是陈公公亲自带进来的人,可宫里的规章行程仍得走一遍。这张递进来的帖子上写着,你是郴州兰芝县人?”
常何在规规矩矩的回道:“是,小人老家就在郴州。”
“郴州跟京中之间隔了几座城市,你为何要离家,不远千里的过来,当一名太监?”
王公公的问题,犀利而直接。在这双从岁月里历练出来的眼神底下,鲜少有人会撒谎。
更何况是一个不足九岁的稚童。
常何在站在王公公的面前,半个身影笼在阴影里,身量笔直,落脚规矩。
他的身侧就摆着一整套形状各异的工具。
冷冷的,泛着寒光。
“郴州大水,淹了整个村子,家里有五六个孩子,没有粮食了,爹娘养不起我们,就把弟弟妹妹们给卖了。”
他面无表情地道,这些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爹娘带着我去投奔京里的亲戚,可是在路上染病,没有撑到这里,就一个接一个去了。”
“我一个人乞讨到了京城里,去找我的亲戚。我的亲戚也很穷困,他们也养不起我。我的叔叔认识陈公公,便去求他收了我,只有我进宫,才能吃上饱饭才能活下去。”
清越带着稚气的嗓音在封闭的净身房里,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响起。
整一番话下来,合情合理,毫无漏洞。来这宫里头做太监的,绝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只有濒临绝境才会走一条路,不然哪家大人舍得自己孩子遭罪,临老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只是太完美的借口,也是漏洞啊。
王公公看着眼前常何在稚嫩白净面孔,这孩子,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出身呀。
若是郑管家在一旁看的话,一定会啧啧称奇,这孩子冷静的完全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