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故意的,贾迎春单逮着陈飞喊,话音里还带着笑意。感觉陈飞头顶要升起团蘑菇云了,赵平生把人往身后一挡,笑对贾迎春:“我们老陈今天追嫌犯的时候掉海里了,在渔船修理厂换的衣服,正说去后勤领一套新冬季制服换上呢。”
视线相触,噼啪擦出点火花,老贾依旧笑盈盈的:“啊?他穿多大的?一七五还是一八零啊?要一八零的可悬,仓库好像没现成的。”
“他瘦,穿一七五的就行。”一边和贾迎春你来我往,赵平生一边紧攥着陈飞的胳膊,要不一撒手不定跑哪去了,“不过冬天里面还得套别的衣服,最好是一八零的,要不您受累回去帮忙翻翻?我待会过去取。”
行啊你赵平生——贾迎春心里琢磨着——没看出来,你个白面书生脸皮还挺厚,被当场撞破那种事儿,还能跟我这理直气壮的要东西。
“你可真够了解他的啊,连他穿多大码的衣服都门儿清。”老贾同志话里带刺。
赵平生大言不惭的:“那是,我跟老陈都认识十五年了,别说穿多大码的衣服,连他内裤有几条我都知道。”
“……”
一瞬间,以往赵平生在贾迎春心里那儒雅内敛的形象彻底坍塌——简直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遭不住,溜了溜了。
出屋之前贾迎春又扫了眼憋得红头涨脸的陈飞,嘴角一勾,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就他这一笑,给陈飞刺激的恨不能掏枪出来给丫打成筛子。
——艹!老子的一世英名啊,今日彻底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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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缉毒那边果然没能把金山摸上来。罗明哲恪守承诺,亲自去看守所里找了趟冯琦。具体和冯琦都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陈飞心里明白,这是师父用微驼却依旧坚毅的背脊,替他们扛下了所有可能面临的处罚。
当天晚上寇金麒就被调去和冯琦关在同一个房间里。而冯琦也坚守了身为缉毒警的信念,没有对寇金麒大打出手,甚至都没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关进来的。很难想象,面对一个害死自己女友又害自己身陷囹圄的人渣,冯琦是如何忍着巨大的愤怒去执行他们的计划的。
隔天一早,寇金麒就要求见自己的律师。通过罗明哲的安排,他很快见到了律师,而通过对律师手机的监听,确认他把寇金麒从冯琦那听来的消息传递给了寇英——警察要找的那个金山正在和老k合作,他手里有数以吨计的海洛因,一旦老k成势,必然会对现有的权利格局形成巨大的威胁。
紧跟着线索就上来了,有个人给举报热线打电话,说在蒙山地区发现了金山的行踪。接到消息,赵平生立刻带人去落实情况。陈飞是去不了了,连轴转了好几天,他现在只想和休息室那堆被睡出人油味的卧具来个火辣的拥抱。
大家都抱怨后勤更换床单被罩不及时,嫌贾妈妈抠门,不舍得及时花钱送洗好让他们睡得舒服点。这可真是天大的委屈,贾迎春不止一次跟齐耀祖那抱怨,说如果每个人都能洗完澡再上床,枕套不至于三天就给睡亮了,床单被罩更不至于被睡出人形。
这诉求一点也不现实,像陈飞,六点躺下,结果没到七点半就被敲起来了。他要洗个澡再上床,干脆别睡了。
八点专案组开会,陈飞打理好门面,进办公室走到桌边,端起赵平生出门之前替他泡好的枸杞茶喝了一口——嗯,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冷。桌上还放着葱油花卷和茶叶蛋,也是老赵同志给准备的爱心早餐。这并不是全部,待会开会要用的发言稿赵平生也替他写好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上,静待“领导”参阅。
时不时的,他就会冒出“离了老赵我可怎么活”的念头。没确认关系之前既是如此。现如今捅破了窗户纸,这种感觉更加清晰明朗。大概是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对他好了,他觉着老赵同志最近有点过于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全局都能看出他俩关系不正常。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昨儿趁着吃饭的空当他问了曹翰群一嘴,有没有觉着赵平生最近有什么不对劲。老曹同志的回答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时候会看到赵平生一个人坐办公桌前傻乐,跟中了邪似的。
又问付立新,付立新说:“员外最近是有点奇怪,神神叨叨的,那天我俩在办公室里说事儿,听见外面野猫叫春,他突然冒出一句‘这群猫纯粹是挑衅我呢’,你说他连个对象都没,猫叫春也挑衅不着他啊,挑衅我还差不多。”
陈飞顿时老脸一红——他有对象,我。
摸着良心说,他不是不能理解赵平生的诉求,男人嘛。大亏最近忙的连放屁都嫌耽误功夫,要不那家伙早给他打包拖回家了。一想起这事儿他就闹心,就烧的慌,不是不肯给,而是实在难以放下自尊心。根据当年审片儿得来的经验,这男的和男的、跟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没啥区别,用的地方不同罢了。
可他自己都没见过自己那地方长啥样,让老赵看?呵,不如直接给他一枪得了!
开完会照旧被罗明哲数落了一通说话脏字儿太多,陈飞回到办公室,边等赵平生他们回来,边和调来支援抓捕行动的罗卫东沟通案件细节。打死那名缉毒警的是冲锋枪,说明金山持有杀伤力很强的武器。有柯建国他们当年抓捕霍军的前车之鉴,领导们对可能出现的人员伤亡情况极其谨慎,不光特警,连武警都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