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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程微澜将长发拨到肩后，微笑，她如此美丽，看着眼前的林未央，像照镜，望见二十年前的自己，另一个自己。但愿她命好，条条路都是坦途，不要与她一般辛苦，她的路随壮烈，但太艰难。

&ldo;我想，应该同你说说我与你父亲之间的事。十分钟一定不够，估算一下，大概一小时左右，我们把门反锁，让他等，最多他踢门，锁坏了还是他来赔。&rdo;

对峙

&ldo;开始并不惊心动魄，结束也没有漫天花雨，最可圈可点的是我们相爱，这是一件至艰难的事。&rdo;

烟圈溶成一片灰蓝迷雾，她的面容掩藏在朦胧之中，袅袅似旧日年华，春犹在。她略显松弛的面庞与下垂的眼角都已经隐约退散，她说话时心有微光，融融恒暖如初日。

未央问：&ldo;你们要在一起吗？&rdo;

程微澜回答，&ldo;我们已经分开太久。&rdo;

接下来却是沉默，两母女个有心思。程微澜看着未央微蹙的眉心，心有千千结，到底，绕死了解不开。

未央的眼瞳中含着防备，到底她并不是见了生母一头热的小姑娘，很好，足够冷情足够冷静才能免去诸多伤痛。她咬唇，终究说出口：&ldo;他不富有，也不是分智慧，其实是贫穷与病弱，他甚至沉迷赌博，除了体力活什么都不会。再也许他已不如往日会看人脸色讨人欢心，他一无所长，唯有一点点心念，请你不要伤害他。&rdo;

程微澜蓦地笑出声来，摇摇头，无奈地看着未央，&ldo;你现在都口气犹如嫁女儿。像一只老母鸡一样护着他，生怕我来抢。&rdo;

未央觉得尴尬，垂下眼睑避开她热辣辣目光。

良久，程微澜才收敛了笑容，看着未央脸颊红红，也不好再调笑，&ldo;他早已经是成年人，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就算他信错人，也要自己负责到底。未央，他真好命，有个这样帮护他的女儿。&rdo;

未央低着头，细叹，&ldo;他毕竟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并不想把他让给谁。说实话，看见你们在一起，我满心嫉妒。拥有从来不完美，完美的人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我宁愿你从来不出现。&rdo;

程微澜轻笑，&ldo;景行要是听见这句话，一定气得抓狂，说不定立马就要赶晋文去天涯海角，让你们永不相见。&rdo;

未央有些赌气，低声说：&ldo;抢走我的男人，还要来挖苦我。你真是霸道。&rdo;细听去，竟有几分娇气，到底还是孩子。

程微澜但笑不语，容未央第一次在生母面前露出些小女儿小心性，她觉得快乐，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来，烟火气息渐渐弥散开来，沁入肌骨的迷人姿态，她唇色浅淡，稍稍弯曲，已是动人心魄的美丽。

目光又落到未央的伤腿上，问：&ldo;知道是谁下的手吗？&rdo;

未央心中一紧，不愿说，不愿揭自己疮疤，血琳琳的伤口早已经一层一层包裹好，她又何必来揭？连皮带肉撕开去的痛苦实在难耐，做缩头乌龟好过沙场猛士，没有勇气直面鲜血。

可程微澜不容她退却，伸手拨开她额前略长的留海，看着她的眼睛定定道：&ldo;那人下手异常狠，摆明了要你的命。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猜到是谁，或者你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敢猜，不愿信？&rdo;

未央咬着唇，被刺中伤处，不能言语。

&ldo;女人的嫉妒实在可怕。&rdo;她轻笑，捏一捏未央的脸道，&ldo;果然，爱情总让人盲目。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与老四凑到一块。可恨他恰是我最最厌恶的一类男人，从小出众，被身边的女人宠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素来瞧不起女人。一身莫名其妙的傲气，总觉得世界由他掌控，人人都要听他说，半点置喙余地没有。他最适合去日本，每天有妻子跪在门口等他。其实不过发大梦，舍不得封建社会早早过去，没有机会称王称霸后宫三千，也要在家中过过帝王干瘾。哼，他大概是想一边同白兰结婚，一边养着你做情人。完全没有羞耻心的男人，自以为是得讨厌。不过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半路杀出来，搅乱他黄粱大梦。他现在一定在墙外急得跳脚，生怕我带走你。男人就是贱，到失去才知道追着挽留，其实早已经没有用。程景行这种人，一定要领教到厉害才会服软，不然永远是自大狂。&rdo;

骂完了，停一停，问未央，&ldo;你真心喜欢他？要知道，他又老又丑又无趣，无非是口袋里沉甸甸，比他好的男人多得是。要真跟他在一起，等你三十岁他早已经老得不行，嫉妒心又重，弄不好天天怀疑你在外头养小白脸。像更年期，一天要吵十几回。&rdo;

未央忍不住笑，轻应一声，微微叹息说：&ldo;嗯，我喜欢他。他并不十分好，但我迷恋上他皱着眉，怒而不发时拉扯领带的样子。他很好，虽然我也说不上究竟好在哪里。但，兜兜转转居然就这样发生，回头时已不可逆。&rdo;

程微澜眯着眼，似乎在回想，继而笑说：&ldo;是不错。所谓成熟男人的风韵，最能骗十几岁小女孩。那么……他与白兰的事呢，你是怎么想的？&rdo;

未央心中一刺，如鲠在喉，踟蹰半晌，方说：&ldo;一切到他结婚时终止。我正倒计时。其实我应该在二十几岁遇见他，我们都会少去许多顾虑。我和他之间相距永远无法跨越的十三年，他认为我太年少，不懂爱，终有一天高飞离开。而他却太世故，太自负，不肯低头不肯牺牲。他是商人，事事都怕亏本无回报。要他为爱付出，基本上是天方夜谭。&rdo;

程微澜嗤笑：&ldo;破德性。烂人一个，我们不要谈他。浪费时间。&rdo;

笑过，又沉吟道：&ldo;未央，你恨过我吗？&rdo;

未央一愣，未想到她突然发问，这问题实在陌生，又突如其来，林未央从不曾拥有过，便不知为何要恨，一时想不到答案，只得如实说：&ldo;我不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