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孤鸿的表情分外无奈:“‘鬼正’是‘鬼正’,但不是‘条女’。”
这一个晚上,前前后后三次被当作这人女朋友,究竟还有没有完?
肥七只愣了一秒,随即笑眯眯的开玩笑:“那靓女要不要考虑一下七公啊,七公有养老金的。”
谭孤鸿故作为难:“要不然您先年轻个三十几岁我再考虑?”
“丢!”七公佯怒,“我年轻时候也好靓仔的,追我的女仔从旺角排到铜锣湾!老了老了算了,老人家熬不住了,回去睡觉了,明早还约了鱼蛋陈吃早茶,走了。”
说着拄着棺杖,慢吞吞的起身,向外走去,洛景明和谭孤鸿将他送到门外,便被他制止,他用拐杖点地,意味深长的对洛景明嘱咐道:
“阿明啊,你走了就走了,莫返转头了。”
洛景明缓缓点头:“契爷爷,我明白。”
二人目送七公肥硕的身影在夜色中颤巍巍的离去,而后不约而同转过头来,望向对方。
沉默片刻,他笑着问:
“你懂粤语了?”
他记得她当年还完全不懂的。
她无所谓的点点头:“听得懂,不会讲。在厄瓜多尔的时候,闲着无聊,被室友拉着看了大半年电影。”
大多是香港老电影,有的警匪片,有的文艺片,有的既是警匪片又是文艺片。
“真的一点也不会讲?”
“一点点啦。”
“讲来听听。”
她张了张口,没说出来,迟疑半天,自己先笑了出来,坦白道:“都是骂人的啊。”
这就是看警匪片学粤语的后果了。
于是他也笑了,两个人并肩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七公是香港人?”她问。
“嗯,七公姓徐,人称‘肥七’,英属时期曾是香江的风云人物,儿子满月酒办在尖沙咀半岛酒店,四大探长齐来道贺。后来廉政公署成立,四大探长倒了,他也跑路到旧金山,来到了唐人街。”
她似笑非笑:“重操旧业?”
“不过混口饭吃,为了养老,收了几个契子,我父亲和叔叔正好是其中之一。”
她停下了脚步,他察觉到,便也回头看了过来,两人刚刚好站在两盏路灯之间,夜色晦暗不明,灯光昏暗不清,他听见她慢条斯理的说:
“其实你刚才讲的故事里,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穷小子和富家女的故事总是千篇一律,无可厚非,可梁爷爷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如果令尊令堂真的如此真心相爱,我想梁爷爷不会绝情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