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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修葛透过门帘缝隙窥探。站在菲尔博士面前的是身材健美、挑衅意味浓厚的茉儿&iddot;史坦第绪。她下巴拾得老高，一头浅亚麻金发和坚毅果决的脸。白蕾丝衣服使她仿如一座马特洪峰，正俯瞰自己白色的冰坡。她站着，双臂围绕住一个漂亮棕发女孩的肩膀，茉儿指的就是贝蒂，狄宾。贝蒂&iddot;狄宾满脸倦容、神色紧张、十分难堪。修葛出于本能对她产生好感。就外貌上，她不够格称之为&ldo;不负重望的美女&rdo;：尽管她身材匀称、脸孔姣好、深蓝色眼睛距离略开，看起来健康又能干。她嘴唇丰满但下颚刚硬，棕色头发严整拢在耳后‐‐向前更挨近一点‐‐修葛期待在她的鼻头上找到一两粒雀斑。当她目光注视着茉儿，她的出现使局势更复杂。修葛只能看见菲尔博士的脑勺，而他能想像得到博士嗓音低沉慎重在这个关头引导狄宾之女说话。然则，茉儿&iddot;史坦第绪不给任何人机会提出异议。

&ldo;……此外，&rdo;她继续说，摇摇贝蒂表示强调，尽管这名女孩极力想让自己放松，&ldo;我要求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讨厌的人。这时候在会客室‐‐就是现在。&rdo;茉儿&iddot;史坦第绪丑化事实说，&ldo;那家伙恐怖的黄褐色帽子和红色条纹领带跟他的西装根本不搭调。为什么这问房子里到处都是这种讨人厌的人？想想看我们亲爱的主教会有什么感受。想想看我会有什么感受。我确信亲爱的主教会觉得这是一种冒犯。&rdo;

亲爱的主教闷咳了两声，退进他的椅子里。

&ldo;女士，&rdo;菲尔博士彬彬有礼说，&ldo;警察侦办工作最不幸的地方之一，就是我们得跟一般人敬而远之的人接触。希望你能对我有信心，女士，这里没有人会比我更感激你。&rdo;

茉儿不以为然，在酌量他的话之后，她不怀好意盯着他：&ldo;菲尔博士，在亲爱的主教面前，我好像嗅得出来你话中有话。&rdo;

&ldo;女士，女士。&rdo;博士以斥责的口吻说，&ldo;请你控制一下自己。我确信你的主教会因他的在场刺激了你嗅觉这番话相当不满。我必须请求你尊重他。&rdo;

茉儿目不转睛瞪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嗤鼻，面红耳赤，发出如在一个大冷天贩售花生的自动贩卖机的哨声：&ldo;你们看看，这些，&rdo;她倒抽一口气，&ldo;你们看看这一切的一切，我的天！先生，你们想要调戏我吗？&rdo;

&ldo;女士！&rdo;菲尔博士低喃，轻笑了起来。修葛想像得到他注视她时瞪大的眼睛，&ldo;我恐怕自己得婉谢你的恭维。我敢说，你对这个传统的老把戏一定不陌生。&lso;女士，我是个已婚男子，我宁愿去喝杯啤酒。&rso;说到啤酒‐‐&rdo;

茉儿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转身面向主教，似乎在向他求救。这位德高望重的绅士装作不为所动。他适时在心里窃喜的时候咳了一声，然后他回复神职人员的庄重。

&ldo;你们这些人，&rdo;茉儿喘不过气，&ldo;这些教人无法忍受的‐‐&rdo;

&ldo;没错。蓝道先生跟你一样有同感。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史坦第绪太太。&rdo;菲尔博士严厉地说，&ldo;你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提供证据，不是命令。我们是特地通知你一个人到这里来。我们今天所侦查到的一些内情，对狄宾小姐来说可能非常不愉快。&rdo;

贝蒂&iddot;狄宾抬起头，闪过一抹厌倦的眼神。她没精打采地说话，温软的声音似乎在询问她未来的婆婆一个问题。她说：&ldo;我有什么立场待在这里？&rdo;

此话巧妙地为这场对话注入了新元素。可以感觉到她正积极主动在想事情，让任何人忽略了她面对的悲剧。茉儿的抨击不攻自破，她降低音量说：&ldo;我希望这场无聊对话一笔勾消，就这样。要是你们有失礼之处，我会提出暗示。我一向最痛恨别人含糊其词，好像在背书我打什么鬼主意。&rdo;茉儿毅然闭上她的嘴，目光从菲尔博士的身上转至主教，&ldo;要是我势必得说些什么，就是有关于可怜老狄宾生前的那些流言蜚语。&rdo;

贝蒂再度看着她，十分好奇：&ldo;这会使情况有所不同吗？&rdo;她低声问道。

这时，修葛听见菲尔博士的铅笔轻敲桌面的声音：&ldo;亲爱的，&rdo;他突然说，&ldo;既然你来了‐‐你难道从来没有听过关于你父亲生前的事？&rdo;

&ldo;不，我一无所知。我怀疑过一些事‐‐但我不知道。&rdo;

&ldo;你曾经把你的疑虑告诉过任何人吗？&rdo;

&ldo;是的，我告诉过莫利。我认为这是对他坦承。&rdo;她迟疑了一下，有点困惑，脸上浮现强烈的抗议，&ldo;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要是我父亲还活着‐‐没有人会知道，或追问这件事。现在他死了，是否所有不利于他的事都势必昭告天下……&rdo;

她撇过头，看着一扇窗子的角落，音量放得更小：&ldo;你们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觉得很快乐过。我曾经想过，我以后应该可以很快乐。为什么有人要去毁了它？&rdo;

从树林吹来夜晚的微风在屋内盘旋，沙沙作响的骚动忽而又远离，它正扰动着环绕屋子周遭的山毛榉和枫林。这段时间里，菲尔博士的铅笔一直慢慢敲着桌面。哒‐‐哒‐‐哒‐‐，就像颗一直反覆问着相同问题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