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公主。&rdo;宋致行了礼,看着两个宫女,忐忑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咸宁公主知道她的窘迫,吩咐道:&ldo;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rdo;
宫女应喏,出门顺手把门带上了。咸宁公主这才对她笑了,指着身边的位置道:&ldo;坐。&rdo;
宋致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看着已经把华服配饰去掉,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只用一根玉簪随意固定发型,显得质朴干净的咸宁公主,眼神控制不住一直要往她身上跑。咸宁公主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微笑道:&ldo;喝点醒酒茶,不然明日醒来,你该头疼了。&rdo;
宋致舔了舔嘴唇,唇色经过湿润后,鲜艳了不少。她真有点口渴了,双手捧过茶杯,道了声谢。
咸宁公主垂眸,唇角微动,觑了她一眼:&ldo;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今夜你的表现,确有出人意料的精彩。不过,本宫很好奇,宋家人是不是每个都像你这么深藏不露。&rdo;
这话太诛心了,吓得宋致一抖,茶杯差点脱手。她连忙解释道:&ldo;臣只是有点小聪明,爱惜性命,才不遗余力激发潜能……那个,急中生智,其实公主看臣应付过去,但其中惊险万分,臣若不是怕辜负公主信任,加之宾客们看在公主面上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臣恐怕今夜就被拆穿了。&rdo;她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ldo;臣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回想起来,还惊魂未定。&rdo;
&ldo;好了。&rdo;咸宁公主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也没打算再给她下套了,不管怎么说,她都算宋家的人了,以后还想让宋致听话些,真吓破了宋致的胆就坏事了。&ldo;你做得很好,本宫并没有要试探你的意思。你大可放心,今夜有惊无险,明日天亮就好办多了。不过,你有点宽仁了,本宫听说宋放是个外宽内忌的人,今日他们如此放肆,往后你态度须强硬些。&rdo;
说到这个,宋致倒想起了那个叫她宋君的人,她跟咸宁公主一描述,好奇道:&ldo;这人是谁?&rdo;因为他并没有带印绶,所以宋致倒不好猜测。
咸宁公主听了,想了想,脑海中有一人挺符合宋致的描述的,她道:&ldo;是廷尉左监张贺张叔阙。张叔阙之前丁忧三年为父守孝,前几日才入廷尉府,他怎么会出来发难?何况据本宫所知,他的孝廉还是你们宋家所举。&rdo;
宋致见咸宁公主神色有些凝重,她不安地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ldo;那个张贺会不会看穿臣是假的?&rdo;
&ldo;这你不必担心。&rdo;咸宁公主索性不想了,她给宋致又斟了一杯茶,宽慰道,&ldo;就算他知道了什么,他也没证据。况且只要你不出公主府,他也不敢找上门来。你要记着,你背后是宋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要当好这个驸马就一定不能有一点迟疑。&rdo;
&ldo;臣知道了。&rdo;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ldo;你先去沐浴洗漱吧,今晚得歇在这。&rdo;不等宋致开口,她冲外面喊了一声,没有走远的宫女立刻赶来,带着宋致去汤池沐浴。
等宋致走后,她又叫来公主家令:&ldo;去查一查,廷尉左监张叔阙与宋公宽的过往,小心点,不要让驸马知道。还有,如果张贺想探究驸马的身份,你就给廷尉提点一下。&rdo;
公主家令心里明白,领了命。咸宁公主又说:&ldo;你让人现在就去司徒府盯着,今天那么多人看见了宋谦在大门口磕头谢罪,难免会走漏风声。宋谦如果不懂得壮士断腕,壁虎断尾,那本宫也不介意帮帮他,送他早点上路!&rdo;
&ldo;喏!&rdo;公主家令低声应了,随即快步出门办事去了。
忙碌了一天了,虽然婚礼的波折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也没料到宋放会死,夫婿变成了一个女的。不过,女子有女子的好处,最起码她不必提心吊胆防着枕边的人第二天会不会就逼宫谋反。咸宁公主把玩着手里茶杯,嘴角噙着笑意。
在宾客散去,渐渐归于平静灯火通明的咸宁公主府中,洗漱后一身清爽的宋致却有点睡不着。她脑海里一会儿想起宋放湿淋淋躺在床上的样子,一会儿想起张贺望着她,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也许没有探究和怀疑,是她心虚,但张贺含笑的那张脸,却阴魂不散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她有一种预感,宋放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是自杀吗?为什么要自杀?畏罪?什么罪?是碑文里的谋逆,还是什么?谋逆是不是真的姑且不论,天子赐婚宋家,纵然有以示荣宠的意思,也有安抚世家的想法吧?而宋家明明接受了安抚,宋放有必要在这关头,因为不想娶公主而死?
那个张贺,和宋放很熟悉,可是在宋致脑海里,却找不到这个人。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