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隐就定定地看着阿鸾。
阿鸾说这话时的神情极认真。
师隐想,少年人,总是要犯错的,他许少年犯错,更宽容阿鸾。
少年撒谎,他不在意。
阿鸾骗他,他亦可谅解。
所以,师隐只是听着,等阿鸾说完,然后点一下头,说:“好,我等你。”
但底线并非无限。
阿鸾不知道。
他此时只听见师隐应了自己,便即高兴起来,催促着师隐继续帮他处理好伤处,就要回去了。
师隐也不多留,只立在那里,目送阿鸾离去,看着他身上的那件黑斗篷,一半融入夜里,一半却被宫灯照的发亮。
第二天,师隐便如阿鸾所言,不再出殿里了。
他不出去,也没有任何人来问询。
仿佛一切就该如此。
宫人们依旧待师隐敬而远之。
即便师隐不再去见宫里的那些僧人们,也照旧还是高僧,是陛下诚心请进宫里来,甚至破例准许在宫中随意走动的大兴寺高僧。
师隐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他只静静在殿里等着阿鸾来。
阿鸾说过要来的。
他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第47章徒见桂枝白
师隐等了一整天,摆了一盘待解的棋局,煮了一壶茶在炉子上,又坐在书案前抄写经文。
他还在等阿鸾来。
火盆里的炭没暗下来过,宫殿里被烘的暖和和的,只是无人声响,一片静谧。
只等一个人来推开这门。
幸而,师隐没有等到太晚,阿鸾就如约来了。
但这次就再不像昨晚似的了。
阿鸾还是一路走过来的,可身前身后却都跟了许多宫人,众人手里提着灯,将所到之处都照的亮堂起来。
这一行走来,可称得是浩荡了。
就连师隐还在殿里面,都听见了这番动静。
师隐不急着去开门。
仍静静坐在书案面前,继续抄写着经文,他就快要写完了。
再者若阿鸾要进来,他也不必去开门。
可阿鸾似乎是转了性,忽然周全起了礼数来,不但没有直接推门进来,反倒还问起来守在外头的宫人。
阿鸾问道:“师隐大师可睡下了吗?”
宫人们大约没想到能在这时候见到皇帝陛下,全有些不知所措,只敢低着头应道:“回陛下,大师许是还未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