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啊。
——算我求你了……别去……
——你要是死了……我到哪儿再去找一个燕清月……你如何再赔我一个燕清月!
可燕清月还是走了。
她说:“殿下,臣燕赵歌,愿为大晋世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殿下,燕赵歌死了,还有燕宁康,燕宁康死了,还有燕家代代子孙,燕家从前可以镇守北地一百年,那也能再镇往后的一百年。”
她说:“——阿绍,燕清月以后不能再伴你左右,为你颂诗弹奏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若是有了心上人,记得给燕清月上一炷香,也好安了她在地下的心,让她无牵无挂地投胎转世。”
那个心狠得不得了的人,对着她微笑,然后温热的泪就流淌了下来。那脸颊上明明全是泪,却还是笑着的。
“臣燕赵歌于此辞别长公主。殿下,燕清月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无数的哭喊声被噎在了喉咙里,一国之长公主,一国之下千万人之上,如此之尊贵,救不回来一个燕清月。数十万大军在城外严阵以待,兵甲在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燕王赴死。
她记不清自己坐了多久,一直到被缚住的手臂酸麻得毫无知觉,红着眼睛的季夏走了进来,先用匕首割断了捆住她的绳子,之后跪在地上,三跪九叩:“季夏拜见长公主。”
到底还是没了。
你到底还是去了。
她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状若癫狂。
司裕详,本宫要灭你蜀王一系满门,师徒故旧姻亲好友,一律抄家灭族。
之后也如她所想,司裕详拒不开门,城外大军围困长安六个月,直到长安城内弹尽粮绝,饿死了孩子的叛军将领杀司裕详,提头献城投降。她杀得长安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可燕清月再也回不来了。
再之后?再之后司鉴宏又反了,他手握兵权逼得新帝退位禅让,圈禁长公主,登基改元,大赦天下,统统与自己无关。她甚至连争都没争,还争什么呢?有什么可争的,司鉴宏愿意当皇帝那他就去当,谁愿意谁去,这天下,和她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了。
为了父皇那一旨遗诏,她被迫失去了多少?又还剩下什么?
若不是司鉴宏逼反了燕宁康,她恐怕会在皇宫里枯守一辈子。
后来燕宁康兵败自杀了,司鉴宏命人告诉她,匈奴首领派人来长安求娶大晋公主,他允了。
大晋还有哪位公主?不就剩那一个了吗?
她笑着说好,当夜便横刀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