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话的样子跟爸爸一模一样。把我当成没用的人,否定我。你要真的这么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
良幸从慎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知道这个笑话吗?
丑陋的天才博士向漂亮女明星求婚。女明星跟博士说,亲爱的,我们的孩子一定跟你一样聪明,跟我一样美。但是博士说了,要是孩子跟我一样丑,跟你一样笨要怎么办?
一点都不好笑,根本不能算笑话。那两个人就像爸爸跟妈妈。但是遗传这种东西并不是一半一半的吧。
大哥跟我们不是同一个妈妈,遗传了爸爸的聪明跟妈妈的长相,算是一半一半。你妈妈好像头脑也很好,所以或许全部都是妈妈的遗传也说不定。姐姐的话,长相跟头脑都遗传自爸爸,运动神经据说是像妈妈,真是都遗传到优点了。我的话完全像妈妈。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头脑并没有那么好,大概是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我没有才气。从来没有灵光一现想到,啊,这个问题这样解答就好。只能不断地预习、复习,累积经验值而已。
第一个注意到的应该是爸爸。
爸爸到书房来都是来责问我。不管他多狠,我都觉得只要我忍下来就好了。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了,妈妈受的罪比我更多。要小考或模拟考试的时候,我都拼命用功,因为妈妈会因为我而受罪。我真的很想逃跑,但那样的话妈妈就会更难受,所以我就忍着。总之拼命念书,模拟考试前一天还叫姐姐到朋友家去住。
但是妈妈已经忍无可忍了。就是案发当晚。
那天晚上妈妈到我的房间来,问我要不要散散心,去一下便利商店?第二天就是数学科模拟考,我实在没那个心情。要是有闲空的话非得念书不可,而且爸爸在家,我怎么能出门?但是妈妈说去一下就好,几乎是把我赶出门的。所以我连钱包跟手机都没带。
我跟姐姐说过了,在便利商店跟对面的阿姨借了钱。因为去便利商店总得买点什么才行,要不然空手回去爸爸会生气说你出去干什么了。
回家的时候看见大门前停着救护车。我在便利商店的时候有注意到救护车开过去,但是作梦也没想到是要去我们家的。我以为出事的一定是妈妈,吓得要命不敢走进去,躲在丢垃圾的地方,看见被抬出来的是爸爸。而且好像受了重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逃走了。
比奈子没能插嘴。慎司在说话的时候,她时不时非常想插嘴,但慎司说完了她却不知要说什么好,脑袋里乱成一团。
「说受罪,是暴力吗?」
良幸问道。慎司好像刚才没说过那一大段话似地,低头沉默不语。
「有受伤到医院去看过吗?」
大哥在问什么啊!把慎司的话当真了吗?比奈子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一定是慎司编造的。
「爸爸不可能使用暴力吧。我虽然那天不在家,但我们住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的。我从来没看过妈妈受伤或是身上有瘀血。慎司应该也一样。不要胡说八道。」
比奈子觉得已死的父亲被亵渎了。而且还是亲人干的。认真起来的大哥也让她生气。自己的父亲被杀了,她无法相信大哥竟然做出偏袒母亲那方的解释。
「慎司,到底是怎样?」
良幸问他。
「言语暴力。姐姐说话一向都头头是道,可能无法理解,但我被爸爸责问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消失了。我想妈妈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
慎司忿忿地说。
「胡说。爸爸从来没有对慎司跟妈妈大声过。你跟我就在隔壁房间啊。小声说话听不见,大声责问的话我会听到的。」
「爸爸说了什么话?」
比奈子否定了慎司的话,良幸则跟慎司确认。比奈子就不能认同这点。慎司仍旧低着头。
「你现在在想要说什么吧。没用的。爸爸根本没有责问过你。一直都称赞你的。爸爸不是总是说慎司长得帅,运动神经又好,很羡慕你。爸爸说自己只有功课好,努力念书当了医生,但你应该有很多其他选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比奈子一直很羡慕慎司,也很羡慕大哥。自己努力念书也比不上大哥,努力运动也比不上慎司。就算打扮起来,也比不上天生丽质的母亲跟慎司。
虽然如此,父亲一直都对比奈子很好。他上班一定很累,但还是听比奈子抱怨学校的事;成绩虽然跟大哥天差地远,但父亲还是认可比奈子的努力;看见她穿新衣服总会称赞说很合适好看。
所以比奈子才想完成父亲另外一个梦想,成为建筑师。
「到底是怎样,慎司?」
良幸问慎司。比奈子对采取中立态度的大哥失望极了。她本来觉得只要大哥回来一定可以有点办法,多少可以看到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或许是她期望太高了。
「那样才是最残酷的。」
慎司喃喃道。
「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叫残酷?你是没睡醒吗?那爸爸应该说什么?用功念书当医生,你要他这么说吗?还是要大吼:『你这个废物!』然后动手打你吗?像你这样从小就是妈宝的小孩,无论听到什么话都觉得是在骂人吧。你竟然能说爸爸残酷,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比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