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王维赫果然跟他承诺的那样,让李勉成了梅鑫长老唯一的弟子,这可把李勉高兴坏了。
尽管梅鑫在荡剑宗门前曾输给了吕天挚,但吕天挚那可是实打实的武尊境巅峰高手,荡剑宗中能跟他交手的又有几人?梅鑫已经是个中翘楚了。
按理说梅鑫本就是个粗鲁汉子,而且在山中自由散漫惯了,甚至说过今生不收弟子这样的话。
他李勉一来无权无钱,二来他的根骨资质又算不得多好,梅鑫为何要收这孩子做弟子?而且还是关门弟子,是注定要继承衣钵的那种。
对此,白冷泽也曾问过王维赫,不过王维赫总是讪讪一笑,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愿意告诉白冷泽,这反倒更让白冷泽好奇。
不过王维赫虽然嘴上严实,却奈何有一个爱八卦的女伴,白冷泽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苏欣孜,没想到苏欣孜居然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
原来这梅鑫当年还没到武尊境的时候,他下山历练期间,也是选择了像韩秋潭那样挑战天下英才的路子,只是他运气不好,跟南地一个大门派的高徒交手时,不慎将人打死了,这可就惹了大祸!
那门派中派出七位武灵境高手,誓要替那位死在梅鑫手中的弟子报仇!
这七人每一个都不是他梅鑫的对手,但七个人一起上,他梅鑫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梅鑫一路奔逃,却终于还是被追上了,他殊死搏斗,却哪里能以一敌七?
眼看就要遭到毒手,王维赫的父亲却恰好经过,当时王维赫的父亲王中林已经是武尊境高手,他豁尽全力才将那七个人击退,自身却也受了重伤,梅鑫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于是就发了个毒誓,说但有王家之命,刀山火海!
听到这里,白冷泽已经大致明白了,原来这王维赫是狐假虎威,沾了他老子的光。
苏欣孜似是看穿了白冷泽所想,立刻开口道:“白师兄莫不是以为王大哥他是借了这个毒誓,故意刁难梅鑫长老?”
“难道另有隐情?”
苏欣孜叹了口气,问道:“白师兄可曾见过王大哥的父母?”
白冷泽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却终究还是回了句“不曾见过”。
“王大哥的父母二十年前已经双双与世长辞,乃是死在山门之外。”
“二十年前?”白冷泽眼前一亮,“那场国战?”
苏欣孜点点头,“正是。”
白冷泽叹息一声,对于二十年前那场大梁与北蛮的国战,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在战争初期,蛮人南下时,荡剑宗中很多人都投身军旅,死在战场上的弟子简直不计其数。
到后来北原城一战,才阻止了蛮人南下的脚步,并发动了反攻,在这之前,荡剑宗只怕没少受到蛮人军队的进攻,能挡得下来,不付出鲜血和牺牲那是不可能的。
白冷泽叹了口气,难怪王维赫看起来有些乖僻内向,原来是因为这样。
“王大哥之所以要让李勉拜在梅长老门下,是有他的考虑的。当年梅长老面对蛮人的大举进攻,曾经提议舍弃山门,逃向南地,这是他一声之耻。他不收弟子,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教弟子,只会误人子弟。王大哥这是为了帮他打开心结啊!”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他了。”白冷泽叹息一声,“这梅长老倒也是性情中人,他一声不收弟子,一身绝学难有继承之人,实在是可惜,王维赫能这么做,当真是大善之举!”
接下来的日子风轻云淡,但白冷泽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罢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做着恢复性锻炼,得益于那《妖血录》的神奇,他的伤势回复的很快,胳膊处的伤本来就是他自己刺的,看起来严重,却根本就是简单的皮外伤,而那所谓的内伤,更是二白刻意制造的,当时看起来内息紊乱,似乎是严重内伤,其实不过是障眼法,这些日子过去,早就好的七七八八。至于脸上的伤痕,早就已经开始结痂,想来过不了多久,就恢复如初了。
这些日子他练剑是落下了,但对剑术和剑意的领悟却深了许多。
宁空浩这本练剑随笔,记载着的都是他切身领悟出来的至理,白冷泽一一读来,只觉得心头许多疑惑顿解,甚至学到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剑意的锻炼法门中有一种叫做身剑术,这是一种将自身锻炼到极致,驱动剑意伤人的法门,练到极致,可以以身为剑,自身不动却已是剑意万千。
至于剑术,这本册子中未见招式,却说了一些运气的法门,同样让白冷泽受益匪浅。
练剑虽进境神速,但静下心来安心悟剑,却可开阔视野,充实内蕴,同样必不可少。
如此过了几天,白冷泽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这天白冷泽下山门来到剑林镇,他本是为了去药店拿些药材,回去自己制作疗伤药物,可是却在镇子里见到了好些陌生人,这些人衣着打扮都很普通,有过往的客商,也有途经此地的侠客,这在剑林镇中本就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白冷泽却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人的不寻常——他们都是经过了伪装的!
在伪装潜伏这方面,这个世界上白冷泽说自己第二,恐怕很难找出第一来,无生千面的名头不是他自己起来好玩的,而是在数百次刺杀后,那些死者家属出于恐惧给他起的代号,这是一种诅咒,同样是一种承认!
这些人看似普通,可是眼波流转间那股狠厉,还有身上那股血腥气息,白冷泽隔着十几步就能感觉到。
真是外行。白冷泽耻笑一声,转过脸来朝着药店老板说道:“再加几味药,我说着你记好了,川乌、生草乌、马钱子、生半夏、蟾酥、洋金花、轻粉、甘遂、芫花、常山……”
“客官,你这可都是大毒的中药啊,若使用不当,恐怕会有中毒的风险。”
“只管拿便是,废什么话?”白冷泽厌烦道:“我荡剑宗弟子,还能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