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凝视林夭一会,意味深长又半玩笑半认真地说:“瞧,画中人活过来了。”
说完,不顾林夭定下来的目光,自顾自说:“这江嘉屹的画真绝,原本没兴趣,明天有空倒真想去看看。”
林夭摆弄着单反的带子,倦淡笑了笑。
觉得杨塑分明想去吃瓜。
——“噢,画展的主题名也绝,林夭,你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摄影师与画师,总有种异曲同工的妙处,同样用画面表达情绪,杨塑浸淫多年,敏锐而毒辣。
杨塑真去了画展。
他说,这一幅幅画构图色彩看着温暖,其实溢满了无处安放的压抑。
不明白其中的人看不懂,明白了之后,忽然便共情了。
他还说:“要是真的无动于衷就踏进来了,送了门票都不肯来,多多少少有点儿问题。”
林夭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夭没有联系江嘉屹,像把他连同那一晚一起忘掉了。
江嘉屹自然也没联系她。
那晚之后,仿佛互相冷静下来,各自保持着看不见的距离,像一场无形之中的拉锯战。
总之,他没有低姿态到主动凑上来的地步。
一晃,到了大年三十。
那个晚上,杨塑说大家都不是本地人,工作忙没能回家,过年就一起去吃顿饭。
天气还冷着。
海市过年四处冷冷清清,唯独饮食行业能开,大年三十这天更是爆满。
杨塑选了个比较贵的饭店,包了一个房间,还能唱歌。
大家吃饱喝足唱得入神,林夭不喜欢唱,便坐在旁边听,陈子一顿怒音咆哮,一群人在笑,她也跟着笑。
“叫个服务员来点个单吧,加点饮料,陈子这样吼,嗓子别要了。”杨塑说。
大家都在玩,就林夭最闲,她自觉起身出了包厢,门对面正对着饭店的一个特色吧台,灯光昏暗,有人在中间弹钢琴,很浪漫的布置。
几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偶尔低声交谈。
钢琴声隐隐约约。
林夭从中看见江嘉屹。
他一身干净利落的黑长大衣,身姿修长。
倦淡地侧了脸虚望着弹琴的人,似乎剪了头发,比半个月前短了些,衬得他轮廓清隽,眉眼疏淡。
还记得那晚上她喜欢被他搂坐在身上,她手便可以绕到他颈后把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中。
若现在再来一遍,头发这个长度应该没那么舒服的手感。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江嘉屹侧了下头,视线缓缓从她脸上扫过,而后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收回去。
林夭瞥见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指节修长,缓缓抚着咖啡杯。
还记得他指腹碰在她腰身上,那低冷的温度。
她双手揣在衣兜里,指尖碰了碰里面的烟盒。
莫名其妙的瘾忽而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