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毕仔细听着,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免得艾溥露发现。
&ldo;班里一个女生,我不喜欢她。因为她的表现欲极强,常引用《圣经》里的话,故做正经,像我的那些异母姐姐们一样,喜欢搬弄是非。有一次,我全心投入想赢得的一项新闻奖学金,不料被她夺走了。我心里很不服,知道她是做了弊,才得到的。这样,我不由自主地希望她会出什么不测。&rdo;
&ldo;那么,真的出了?&rdo;巴毕大气都不敢出地问道,&ldo;是的,的确出了。&rdo;艾溥露用很轻的声音告诉他说,&ldo;就在该去领奖学金的当天,一大早她就病倒了。医生说是阑尾炎,她差点儿送了命,如果‐‐&rdo;
她大大的眼睛迷茫地盯着巴毕,没有以往常有的光彩。反倒露出由于回忆而唤起的苦痛和折磨,白润的躯体在大胆洒脱的晚礼服下瑟瑟抖动。
&ldo;你可以说是又一次巧合,我也愿意这么想,巴毕。如果不是医生说她会恢复健康的话,我一定会后悔得发疯的,因为我并不真的恨那个女生,而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的所谓巧合,结果都那么严重。使我越来越对自己产生了恐惧。&rdo;
她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ldo;巴毕,你看不出吗,我并没有有意识地做什么诅咒?&rdo;她的眼里充满期待,希望巴毕能够理解她,&ldo;可是,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不停地释放着能量,完全超出意识的控制,你看不出吗?&rdo;
&ldo;我猜是吧。&rdo;巴毕说不清,只顾点着头,许久才记起,自己已经紧张得半晌没透过气了。
&ldo;请你能够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想想。&rdo;艾溥露恳求地接着说道,&ldo;我并没有要求谁把我变成女巫,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rdo;
巴毕骨节突出的手指在桌子上神经质地敲打着,见招待向他们走来,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接着费力地吞咽了口唾沫,不安地说:&ldo;喂,艾溥露‐‐我可不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rdo;
她没有马上答话,白润的肩膀疲惫地抖动了一下。
&ldo;求你了。&rdo;巴毕追问着,&ldo;也许,我能帮助‐‐我希望能。&rdo;
&ldo;既然我都已经跟你说了这么多,再多说点儿又能怎么样?&rdo;
她无力地小声说。
&ldo;有些事对你我都很重要。&rdo;她暗淡的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当巴毕从桌子对面伸垃手来,拉住她的手时,她也没有拒绝。巴毕便急切地问:&ldo;你跟什么人淡过这些吗?能够理解这些问题的人,比如说,心理医生,我是说,像蒙瑞克这样的,懂科学的人?&rdo;
她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鲜亮的红头发上下翻飞飘动着。
&ldo;我有一个很理解我的朋友,他也认识母亲。我想,我们过去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大概曾帮过我们不少。两年前,他劝我去看格兰医生,小阿舍&iddot;格兰医生,就是在克拉伦登的这个格兰医生,我想你可能认识他。&rdo;
巴毕不由地生起对艾溥露的这位朋友的嫉妒,但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过多追问她朋友的事儿,只是用自己冰凉的手指,把她的胳臂抓得更紧了些,强装镇静地说:&ldo;认识他。采访过他一次,当时他的父亲还健在,和他一起工作,&rdo;他说,&ldo;我要为《星报》写一篇关于克拉伦登医学方丽的专门报道。格兰哈文被认为是全国一流的私人精神病院。怎么‐‐?&rdo;
他急欲知道医生的见解,话说了半截儿,便停住了。&ldo;格兰医生怎么说?&rdo;
艾溥露表情仍然平淡的脸上,现出淡淡的轻蔑微笑,&ldo;格兰医生不相信巫师或者巫术一类的事。&rdo;她喃喃道,&ldo;他给我做精神分析。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我每天花一小时的时间,躺在格兰哈文精神病院诊室的沙发上,向他讲述我的一切。我努力与他合作‐‐病人必须这样,代价是每小时四十美元。我告诉了他一切,可他还是不相信会有巫术这回事儿。&rdo;
她格格地轻声笑了起来。
&ldo;格兰医生认为,宇宙间的任何事物都可以用二加二等于四这样的基本模式来解释。他说,不论你对什么事发了诅咒,如果等上足够长的时问,就会有什么碰巧遇上的事发生。他用了不少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向我解释,我是如何地在自欺欺人,他认为我轻度精神失常‐‐狂想症患者。他不认为我是女巫。&rdo;
她红艳艳的嘴唇不住地撇着,表示对这种诊断不屑一顾。
&ldo;即使我当面向他展示出巫术时,他还是执意不肯承认。&rdo;
&ldo;向他展示?&ldo;巴毕奇怪地重复着,&ldo;怎么展示的?&rdo;
&ldo;狗不喜欢我,格兰哈文郊区,你知道,医院对面的农家喂养着好多的狗,他们一见我从车里出来,就追着咬我,一直把我追进医院大门。有一天,我厌烦了,我想要格兰知道我和狗的麻烦。于是,我买来了橡皮泥,和着一些泥土,泥土是从那些狗常站下来观望我的那块地方取的。我进了格兰的诊所后,用橡皮泥和这些泥土捏丁五个小狗,轻声念了几句咒语,吐上几口唾沫,然后在地上把他们碾碎。
一切做完后,我要格兰看着窗外。&rdo;
艾溥露的长眼睛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