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尼克?&ldo;他唾意惺松地说,&ldo;见鬼,怎么啦?&rdo;
白母狼急匆匆地指挥道:&ldo;他现在醒不了‐‐不然,链结就断了。&rdo;
清新、琼爽的空气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冲淡了浓重的毒气。母狼大口呼吸着,抖擞着雪白的皮毛。巴毕也重振旗鼓,仍不太灵活地向前扭动,拖着体温尚存的尼克,朝窗户爬去,地板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ldo;把他扔出去!&rdo;母狼急促地说,&ldo;趁链结还在!&rdo;
即使尼克很轻,拖起也不容易,更不要说蟒蛇巴毕现在身体绕了三圈,再说,该死的岩石毒气就已经够呛了,好在空气还够清新凉爽,这为蟒蛇巴毕增添了活力,他把头探出窗外,尾巴钩住写字台,把尼克破碎的尸体投出窗外。&rdo;快!&rdo;艾溥露&iddot;贝尔不停地催促,&ldo;我们要在奎恩醒来之前,离开这儿‐‐我还要写点儿东西哩。&rdo;
她迅速跑着绕过翻倒的椅子,轻轻跳上写字台,用柔软的前爪捏着尼克的铅笔。巴毕问她要写些什么,沙发上,山姆又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蟒蛇巴毕不顾一切地最后一次盘紧身体,然后松开了尼克。
他盘绕着的庞大躯体滑在斑斑血迹上,险些翻个滚儿。母狼看他无奈的窘样,连忙担心地安慰说,&ldo;快离开,巴毕‐‐奎恩要醒了!&rdo;
巴毕展开长长的身体,趁黑口气冲下九搂,尼克无力蠕动的身体,似乎还在他的盘绕之中。他使劲挺了挺身体,恼怒地摸索着丢在格兰哈文精神病院的倒霉的躯壳,生怕这会儿山姆&iddot;奎恩会醒来。
巴毕仍然能听到尼克的身体摔在基金会楼外水泥路面上的声音,骨头粉碎的声音结束了所有的一切,他在血泊里看着生命最后震颤的完结,听着楼里鸠格和查理的对话:&ldo;嘿,鸠格,你不应该想什么,我再告诉你一遍。蒙瑞克和斯特的死亡是验尸官的事儿,我才不想知道木箱里是什么哩。二十美元就是二十‐‐&rdo;
巴毕摔到了地上‐‐只不过不是掉在水泥路面上,也不是摔在尼克&iddot;斯宾维克的身边,他摔下来的时候,抓住了自己的身体,漂浮的变形过程已经容易多了,快得多了,也不再那么痛苦了。他摔在格兰哈文病房的床边,&ldo;砰&rdo;地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
他是最普通的长着两只脚的人,睡得迷迷糊糊,天昏地暗。由于感冒,头有些不舒服,在地板上摔了一下更疼了。他想喝点儿什么,胃里翻腾得难受,浑身疲乏不堪,他想,格兰医生一定会告诉他,这是梦:他靠在枕头上看书,睡熟后,从枕头上滑下来,引起如此这般的一场怪梦。
第十五章人性的抗争
随着梦境中快感逐渐消退,巴毕越来越觉得心头隐隐作痛‐‐他确信,尼克&iddot;斯宾维克真的死了,躺在基金会楼前的人行道上。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床边,搓揉着太阳穴上的一块儿乌紫血痕,脖子上的抓伤,还像针扎似的疼,他记起白狼曾用犬牙啃了那一口。
他长久地屏住呼吸,使劲摇摇自己的身体,还是去不掉那股厌恶的感觉,尼克&iddot;斯宾维克真的是在梦里死了。
他迷迷糊糊地打开灯,看看表,两点十五分。伸手去抓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只找到了浴袍和软底拖鞋,一定是夜班护士把衣服拿走了。巴毕满身大汗,浑身哆嗦,笨手笨脚地穿上浴袍和拖鞋,按了下按铃,急不可耐地拖着脚向外走,迎候大厅里的夜班护士‐‐海勒小姐一头浓密的、浅得几乎发白的头发,一副女拳击手的体态。
&ldo;咦,巴毕先生!我以为你在睡觉‐‐&rdo;
&ldo;我要见格兰医生,&rdo;他告诉她说,&ldo;马上。&rdo;
她宽阔、吃惊的大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
&ldo;当然,巴毕先生,&rdo;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男性化的嗓音放得温柔一些,&ldo;你先回床上去,我们看‐‐&rdo;
&ldo;女士,&rdo;巴毕恶狠狠地打断她说,&ldo;收起你搪塞疯子的招数。我可能是疯了,也可能没疯‐‐我就是我。不管疯不疯,反正我要跟格兰医生谈谈,他在哪儿?&rdo;
海勒护士退后半步,像是摆开在拳击场上对峙架势。
&ldo;别激动。&rdo;巴毕规劝道,&ldo;我猜你知道如何对付一般的疯子,可我的情况有点儿不同。&rdo;海勒护士似乎赞同地点了点头。巴毕步步紧逼,&ldo;我想,如果你看见我变成一只大黑老鼠,一定得吓跑。&rdo;
海勒护士继续向后退,睑色开始变白。
&ldo;我只需要和格兰医生谈五分钟‐‐现在。&rdo;他告诉护士说,&ldo;如果他不乐意,账单上多写一笔就是了。&rdo;
&ldo;很有可能。&rdo;海勒护士警告说。巴毕朝她咧嘴一笑,突然,四肢着地。&ldo;我不想挡住你的路,&rdo;海勒哆嗦着说,&ldo;我带你到他房间。&rdo;
&ldo;很聪明!&rdo;
他站起身,海勒护士退后一步,让巴毕走在前头,顺着大厅朝楼梯口走‐‐巴毕心里好笑,海勒护士一定以为他真能变成老鼠哩。到了病房的后门,护士指给巴毕格兰医生的住所,住所的灯已经熄了。他走出病房,朝格兰医生的住所走去,心想,这下护士小姐可以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