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无精打采地看木屉里的首饰,一条紫玉项链做工精巧,雕琢的颇具匠心,她细看,决定买下。
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拉着个中年妇人低低哭求,要买一个青玉簪花,中年妇人不答应,拉了她到店铺一角低声训斥,就在悠悠身边,唠唠叨叨地说家中没有闲钱买这样的东西。
小姑娘十分伤感,哀哀请求,说她做了一年的杂活儿,赚的钱足够买这朵簪花,她希望阿水哥哥觉得她漂亮。她娘不耐烦,说她赚的钱还要给弟弟买东西用,不能由着她胡来。
悠悠看见小姑娘悲凄焦急的眼神,那种希望心上的男孩看见自己漂亮一面的心情,她怎么不懂?她今天就特意戴了朵她最喜欢的貂绒和水晶做的头饰,结果程跃然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人家自己赚的钱,你凭什么不让人家买?”她本不是出头惹事的人,凭着一股委屈,竟然跳起来说那妇人。
小姑娘和她娘都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悠悠被她们这么一看,也觉得自己很傻。妇人先缓过神,见悠悠虽然穿着华贵,也不过是个没脱孩气的少女,也不太在意,哼了一声,恨恨说:“要你多管什么闲事!”扯着女儿就往店外走。
悠悠本想退缩,见那姑娘求助的眼光直直盯着她,不忍弃之不管,只好骑虎难下地仰起下巴假作强横说:“我替她买!”
妇人显然不信能有这么傻的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悠悠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幸亏小姑娘很感激的眼神让她好受一点儿。买了项链和那枝簪花,悠悠发窘,不等小姑娘道谢,她就假装匆忙地往店外走,听见那妇人在身后呵呵欢笑,对她女儿说:“今年你要交好运了,这样的事都会碰上。”
她欣喜若狂的口气让悠悠觉得很挫败,做了好事还让人觉得是个傻子,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她跑到僻静的角落,不想再被那对儿母女看见,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都是程跃然害她的!他不把她扔下,她能被那妇人笑吗?
她来回张望,没看见程跃然半个影子,忍不住嘴巴暗暗嘟囔着骂他。该不是他和那胖子说得高兴,找了个饭馆喝酒叙旧吧?!她还是自己先回乐竹别院算了。
刚举步,眼前一花,一个没比她高多少的精瘦男人好像从地底冒出来的,两只贼眼不停地在她脸上转了转去,一笑,满嘴黄牙。
“小姑娘,很有钱嘛。”精瘦男人一笑,悠悠看得直恶心,就想对着那张好像永远洗不干净的脸来一拳。
“怎么,想抢钱?”她不屑地嗤笑,对付这样的货色,她绰绰有余。
那男人贼笑一声,“不光是钱!”
悠悠还想学程跃然冷笑,她总觉得他光是冷笑都能伤人于无形,很有威力。不等她摆足架势,那男人手一扬,她闻见一股怪味,眼前一黑,连喊救命都来不及。
男人把她往肩上一扛,她的肚子被他尖瘦的肩膀一撞,有些清醒过来,脑子还是发懵,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大庭广众使用迷药!下三滥的手段!她的上半身倒垂着,血直往脑子里涌,那男人很利落地窜进一条废弃的小巷,悠悠觉得天旋地转,头发都散了,拖在地上被地上的破竹篓勾了几下,疼得够呛。
精瘦男人笑了几声,本就是人少偏僻的角落,他又动作迅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刚才他就看见这个娇弱的小姑娘掏出黄澄澄的金瓜子,盯了一会儿发现她竟然是孤身一人,而且又不像什么机警伶俐的角色,真是老天助他。近处细看,这个小姑娘竟然这般美貌娇俏,顿时就动了邪心。
悠悠被他扔在地上,眼前还是灰蒙蒙地看不清楚,只觉得屁股和后背摔得很疼。腰带一松,沉甸甸的荷包就被那男人奸笑着拿走。悠悠说不出话,气得直倒噎,堂堂竹海门人,武功虽说……栽在这么个市井流氓手中实在也太说不过去!成为江湖笑柄还在其次,这辈子估计要被程跃然和萧月初活生生笑话死!哎……不对啊!金子都被他拿去,他怎么还脱她衣服?好冷的!难道他怀疑她还在衣服里藏了钱?
那男人突然惨叫一声,慌乱中踩了她的腿一脚,悠悠疼得尖叫,竟然真的喊了出来。太疼了,人反射般坐了起来。
大概疼痛加速了清醒,或者那个瘦男人的迷药十分劣等,药效很短,她一起身就看见程跃然铁青肃杀的脸,那男人已经泥一样瘫在他脚下,一动不动。
程跃然的眼神把她也吓住了,凶狠又冷酷,如果他是只野兽,她毫不怀疑他会冲过来一口咬死她。那双眼看到她的时候,瞬间就柔软下来,里面的疼惜和悔恨从没有过的明显。
“悠悠。”他低声喊她,人也一下子过来抱住她,口气自责又痛苦,悠悠疑惑,第一次看他这么明显的内疚和担心。他的怀抱温暖安全,她有些故意撒娇地哭了,“都怪你扔下我……”她抽抽搭搭地抱怨。
他搂着她的胳膊轻轻发了抖,“以后……绝不会!”他低声说,口气却异常坚决。
替她掩好衣服的动作也轻柔而怜惜,悠悠惊讶得都忘记假哭,这个人是程跃然吗?
程跃然见她好了一些,冷下脸,从那个男人身上拿回悠悠的荷包,想了一下,倒出了几粒金子撒在周围,又把附近被人丢弃的杂物破烂翻倒弄乱。悠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呆呆地看着他。他布置妥当,抱起她轻跃上墙头,在民居的屋顶一路飞掠回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