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为了让孟横振作起来,他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糙汉改造大计,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孟横打扮。
孟舟托着腮想,或许爱确然会改变一个人的,或者让孟横一蹶不振,或者让何观澜脱胎换骨,它那么捉摸不定,匪夷所思,没人能彻底弄明白,也没人能停下追随它的脚步。
姐姐爱人有什么错?为爱化妆又有什么错?错的只是人不对罢了。
他看何观澜在姐姐的巧手下,一点一点从原来的躯壳里,“长”出纤秾合度的眉,卷翘的睫毛,温柔剔透的果冻唇,粉扑扑的脸颊。
孟舟看傻了,何观澜自己也看呆了。
“这样可以吗?”孟横退后半步,不太确定地打量镜中映出的作品,这段日子她感官封闭,她怀疑自己已经不会化妆,她只是凭习惯,凭肌肉记忆在化,“我不知道你想追的那个人喜欢什么风格,就按你自己的风格来了。”
他自己的风格?何观澜瞪着镜子里那个自己,陌生,但如此惊艳,又如此合适,与其说是女妆,不如说那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升级妆,将他本身的眉清目秀,小意温存,放大得淋漓尽致。
这是他吗?这是他。
何观澜左照右照,好像才看清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他抓住孟横的手,声音颤抖:“太好看了,横姐,真的太好看了。”
孟横紧绷的唇角倏然一松,她微微一笑,容光缓缓绽放:“帮到你了吗?”
何观澜猛地抱住她,香腮贴上孟横苍白的脸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孟横看不见他的脸,正好让他能对位于视觉死角的孟横挤眉弄眼,这是在邀功呢。
他说:“那必须的,谁看了不心动得要死啊?”
叭的一声,何观澜在孟横脸上留下一个粉红的唇印:“横姐你真好,我好爱你哦!”
孟舟默默退出房间,留他们俩“姐妹情深”交流化妆技巧,他太了解孟横,这个要强的女人,最耐不住别人求她帮忙。不管她自己多难过,只要有人需要她,她就一定会伸出援手,哪怕自己已经摇摇欲坠。
有人需要她,有人握住她的手,她就能重新站起来,一如当年姐弟二人都受重创时,反倒成为最亲密的亲人,相互扶持,走出最难的岁月。
姐姐总说他有助人情情结,可事实上他们老孟家,哪个人不是?一样的米吃不出两样的人。
孟舟走到父亲留下的书架前,看着那张全家福,犒劳自己点了根烟,牵起嘴角笑笑:“爸,妈,你们看,我也能照顾我姐了。”
旁观何观澜怂得只敢将自己的真心话,隐藏在戏言里,也挺可怜的,嘴里的烟也变了味。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让人胆小成这样?连孟舟自己这个自诩猛男的人,这段日子也不敢去花店了。
还去那干什么?送上门让江星野打出来?
那天因为秦知俊的突然出现,他被怒火冲昏了头,骂江星野卖身的意思都砸人家脑门上了,哪还有什么脸再去?
冷静下来后,孟舟也觉得自己那种猜想不仅过分,而且不合理。江瞎子外表柔弱可欺,实则睚眦必报,自尊心奇高。他分不清月季和玫瑰,这人都能记上一笔,暗地里还打他屁股的主意。
说此人因为亲人,不得不为花店、为锦绣集团违心做事,孟舟相信,说江星野为这些抛弃所有尊严,他不信。
哪怕江星野真的这么做了,也是被逼无奈,因为江星野后台的那个花艺作品,那个真正属于他的作品,没有半分快乐,只有压抑的愤懑不屈,郁郁寡欢,和直指天空、刺破苍穹的意志和力量。
孟舟越想越后悔,不好意思亲自去花店惹人家生气,只好偷偷找之前一起出狱的兄弟,替他光顾花店。
那几个兄弟学孟舟天天上门,砸钱买花混眼熟。去得勤了,就发现店里人员增加了不少,听说是社区活动一炮而红后,不得不招揽新人。
人一多,套话更难了,兄弟们带回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八卦,什么江星野今天穿什么衣服,爱点什么外卖,烟抽哪个牌子,什么时间最忙,什么时间最闲等等。
孟舟敏锐地意识到,这次招人可能并非只是花店生意太火爆,锦绣集团可能已对江星野生疑,他这多半是被上头监视了,可笑的是,连自己也是监视江星野的人。
虽然他派去的那群大爷们,好像压根没把这当过监视,脸上的笑那叫一个荡漾,嘴里一口一个“小江”、“江小哥”,亲昵得令人牙酸。
这公平吗?他们俩明明同年,怎么孟舟被这些兄弟叫了好多年的“老孟”,江星野就成了“江小哥”?
手上的笔记本,不知不觉记满了那些兄弟们带来的“没用”情报,孟舟咬着笔头,眉尖紧蹙,心里很不是滋味。
瞧瞧他之前说什么来着?江星野活活就是个妖精,才几天功夫,就把这群人收服了。
有个兄弟回来还一脸回味无穷、将弯未弯地说:“我算明白了,难怪老孟你死赖着人家江小哥不放,长那么好看,又那么温柔似水,我要是弯的,我也赖啊。”
他温柔个屁,这群被脸蒙蔽的笨蛋!
弯什么弯,不许弯!
第21章俘虏
监视笔记上记载着,江星野喜欢的食物有,猪膘肉、豆豉烤鱼、口水鸡、油炸米粉皮等等,喜欢的口味是麻辣咸酸,一言蔽之,味道要重,要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