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见青一边说一边摇头,“黎乐山因为这个扫黄案倒了大霉了,可查他的那个警察,又好到哪去呢?还不是被他弄死了?你再看现在,江星野替他爸来报仇,哎,结果怎么着,两个人同归于尽,命啊,都是命。”
孟舟越听越心惊,当年不正是自己举报的花泉行馆吗……他咽下一口紧张的唾沫,讷讷地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武见青扬起眉,摸了摸自己的花臂笑道:“那当然,要在道上混,情报不灵怎么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调查过。”
“……那你知道那个牺牲的警察是谁吗?”
武见青摇头:“这个就不好查了,官方捂得严实着呢。”
孟舟默然,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武见青浑然不知,继续讲自己怎么从江星野的尸体上,拿走了他的耳钉。
孟舟忽然抓住武见青的手,挑眉森然道:“你是说,这耳钉是你亲手从他耳朵上摘下来的?”
“对啊,”武见青恶意地笑着,“他的尸体呀,都炸得面目全非了,哎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人哪,长那么漂亮干什么,到头来还不是……”
他撒谎,孟舟指腹拂过武见青花臂内侧的皮肤,确定了一件事,他在撒谎。
耳钉不是从尸体上摘的,那能是从哪得到的?这又有什么值得撒谎的?
难道说,压根没有发现尸体?
武见青被他摸得一个激灵,当年他们俩还好的时候,孟舟就很中意自己的花臂,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馋这口,这个发现不由得让武见青有些飘飘然。
他一把抱住孟舟,揽着男人的腰磨蹭着:“你让我放你出来,我做到了,现场你也看过了,够对得起你前主了吧?这里好黑啊,我们回去吧。”
孟舟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手伸向锁骨上的choker,武见青感觉到他的动作,问他干什么,他说既然认了新主,旧主的东西自然要扔了。
这话把武见青感动得欣喜若狂,恨不得自己上手替孟舟扒了,然而孟舟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手指飞快地解开暗扣,精致的花瓣choker凉凉地垂在他指间,像一条小蛇,那条加上去的链子显得越发多余了。
江星野临走时摸着那条choker嘱咐过孟舟,要记得他说过的话,孟舟就明白了,千言万语里最不能忘记的是他说这个项链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摘下,因为只要一摘下,choker就会代他发出最紧急的信号。
今天哪怕江星野真的身处地狱,也必须接到这个信号!
孟舟攥紧手中的choker猛地一拉,快得武见青还没反过来,脖子上已经被绕上一圈自己加上去的链子,链条骤然收紧,金属用力割着武见青细瘦的脖子,夺走他甜美的空气。
手电筒咚的一声掉到地上,惨白光乱照在木屋一角,武见青脸憋得红紫,志得意满的神情终于在死神即将降临时,消失了。
那一瞬他回想起当年支配整条街的孟舟,是如何的狠戾,太大意了,他不该叫手下都留在外面,给他们制造什么二人世界。
“你、你……还想坐牢……?”
武见青挣扎破碎的话,没能动摇孟舟,他终于明白了,这段日子美梦般的乖小狗,原来不过是孟舟的一场表演,孟舟甚至不在乎坐不坐牢。
他是真想杀了他。
武见青放弃幻想,猛地高抬腿踢向孟舟的头,孟舟不得不后仰躲过这一击,趁此空隙,武见青缩身后撤,避开孟舟的攻击范围,张嘴就喊:“救命——”
喊完才觉得有失颜面,改成“来人”,“人”字刚说出口,孟舟的链子已经甩到眼前,他竟然把链子当鞭子使,那链子是武见青自己选的,虽然细,质量却非常好,打在脸上极疼。
项链带动链子抡成暴力风车,武见青不得不左支右绌,躲得十分狼狈,在打架上,从前他就不是孟舟的对手,这些年他靠美色上位,身手也疏于锻炼,刚才搏命一踢已经是极限,转眼就被抽得满脸血痕。
他手忙脚乱地摸出衣袋里的枪,却被孟舟一脚踹飞,似乎滚到门口去了。
这时门口冲进来一群武见青的手下,纷纷掏出枪,奈何木屋里黑压压的,一群人拿着手电筒乱晃,只看见两个鬼影乱窜,耳边呼呼风声,这黑灯瞎火的,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眼力好到能准确无误地瞄准。
只好肉搏。
一群人一拥而上围攻孟舟,孟舟冷哼一声,在街头打架,被人围殴是常有的事,这点阵仗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手握“长兵器”,甩起来这些人很难近身,即时有人躲过去,拿刀来捅他,孟舟也以项链充作指虎,小钵似的拳头直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但对方到底人多势众,哪怕被揍得一片哀嚎,也成功拖住孟舟,孟舟心浮气躁,借着窗外一点星光,瞥见武见青飞速跑向门口,急得他猛地踢断近身一人的小腿。
然而又有人扑了过来。
武见青眼见自己终于要逃出生天,眼前突然白光大盛,刺得他眼睛一闭,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踉跄着维持住平衡,再睁眼时,胸口迟钝地传来剧痛,鲜红血液汩汩往外流。
他惊愕地看见自己胸口插着一柄摩梭族的短刀,刀柄上嵌着一枚松绿宝石,被门外天降般的白光照得越发璀璨夺目。
那是江星野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