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台风过境,滨城下了一天的雨,临近晚上,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研究所院子里的一棵香樟树被大风刮断了树枝,像一只断手,张牙舞爪地扼住滨城的咽喉。
唐田自早上出去后,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叶格站在宿舍紧闭的窗户前,心口莫名的慌乱。
广播说,这次台风来势凶猛,像今天这样的暴风雨要持续三天。
夜幕一层层笼罩着滨城。
叶格拿着手机,犹豫再三,拨通唐田的电话。
前两次,都是无人接听。
第三次最后一声响时,电话终于接通。
叶格捂住胸口,欣喜:“唐田……”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一个陌生焦急的女音传来,“喂,是患者家属吗?患者身受重伤,正在手术室抢救。这里是市人民医院,请家属……”
如一记闷棍,正中叶格脑门,她站在原地足足两分钟,才明白过来。
她一把抓起门后的雨伞,冲出宿舍。
风太大,伞根本撑不了,叶格把伞一撂,奔进狂风暴雨里。路上车辆很少,好不容易有辆出租车,也是载满客。
她索性放弃了打车,沿着马路朝医院没命地跑。
大约10公里的路,叶格跑了40多分钟。
四十多分钟里,她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往前跑,不停跑。
她像只刚爬上岸的水鬼,鼓着一双血红的眼踉跄着闯到医院急诊大厅。
惨白的走廊里,零星几个人。
叶格夹裹着劲风,突兀地出现在走廊里,众人侧目。
唐田从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站起来,迟疑道:“叶格?”
叶格看到他,双腿像被抽了筋骨般,没了支撑,双膝一软,瘫在地板上。
唐田跑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焦急道:“叶格,你怎么了?”
过了有半分钟,叶格才“哇”地一声哭出来,“你这个骗子,我以为你死了。”
唐田抱她到走廊尽头,用手擦着她水湿的头发,疼惜道:“外面这么大雨,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看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你这样会生病的。”
叶格边哭边捶打他胸膛,“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没有危险的,你说你不会出事的。你这个骗子,就知道骗我。”
唐田安抚着她,“我没事,没有受伤。”
叶格哭着扯他的衬衫,“你不要以为这衣服是黑色的,我就看不出来这上面都是血。”
“这血不是我的,是一个同事的,他正在做手术,没伤到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做完手术就好了。”唐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几近温柔:“我一点儿伤都没有,真的,不信你现在检查。不过,叶格,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