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至桌前,低头看着桌上放着的那盆宝珠山茶。
山茶花叶招展,仍旧开得娇艳。只是盛着它的花盆,却换了一只白底青花的。淡色的釉彩勾勒出一副雪景寒松图。在这妍丽的花枝下,愈发显得清冷而萧索。
沈陶陶闭了闭眼,有些悲哀地想,这世上有些东西,脆弱的就像瓷器,一道打碎了,便再也无法复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桌上的宝珠山茶拿起,放到了一个素日里看不见的角落。
她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
辅国公府中,宋珽卧房的隔扇倏然被人叩响。
宋珽放下手中笔墨,下意识地抬起眼来,眸光轻轻一浮,似心绪微动。
尚未来得及发问,便听得外头钟义粗狂的嗓音响起:“世子爷,国师前来拜访!”
宋珽的面色不变,眸底的神光却暗了下去,只淡声道:“花厅看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宋珽已更衣来到府中花厅。但无为道长似乎已等着有些焦急了,面上虽不显,端着茶盏的手上,尾指一直不安地叩着茶托。
看到宋珽进来,他双目微微一亮,却仍旧端着自己道骨仙风的姿态,捻须站起身来,拱手道:“贫道昨日算得一卦,卦象与世子相关。此乃天机,不可令旁人知晓。”
“都退下吧。”宋珽淡声吩咐。
众人听无为这样一说,心中本就高高悬起,如今又得了宋珽吩咐,便忙不迭地退了下去,还为两人掩上了隔扇。
待脚步声一远,无为便立即放下了姿态,紧步走上前来,压低了嗓音,赔笑道:“世子爷果然料事如神。如今陛下已册封我为国师,不知世子爷想要怎么样的回报?”
宋珽微垂下眼,语声平静:“你想坐稳国师之位,必得在六宫之中培养自己的耳目。”
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刻意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淡淡道:“我无需太多回报。你只需做好一件事——用你的耳目,护住一个人。”
无为是借他之势上位,日后想坐稳国师之位,也离不开他的未卜先知。
因而在来时便已做好了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如今一听,只是护住一人,心中讶异了一瞬,旋即升起窃喜,忙垂首殷切道:“是何人?您尽管吩咐!”
宋珽的目光微远,半晌方淡声道:“太府寺掌籍女官,沈陶陶。”
……
自马球场之后,沈陶陶再未于宫中遇到过宋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