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地方,伴着两个家仆的干呕声,江赢下了马车,回身看去,横七竖八的尸体漫山遍野,直看得人心头打怵,头皮发麻。
孙德点燃了一个火把,递给江赢,随后自己也点燃一个背着包袱便跟随在江赢身后向那尸海走去。
江赢面色淡然,踩在腐烂发臭的尸体上,沿着尸海的边缘火把向下,对着这些尸体一个一个的找。
有的尸体一脚下去,甚至就把整个身体踩穿,抬起的鞋靴还会带上腐肉,两个人就这样艰难的踩着一具具尸体寻找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在江赢的火把下他看到了那个无头的尸身,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手中依然握着那块他赐予他独一无二的面具。
而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的跟随在江赢身后的孙德也认出了那尸体,立即身形一晃,大口的呼吸。
倍感震惊的同时两行老泪便留了下来。
回想起早上老爷说的话和这一天的反常,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而此时他不能出声,不能提出质疑,他不能打扰老爷
江赢的火把向周围扫了扫,果然不远处,就是颜月的头颅。
江赢过去将它拾起,此时颜月的面容成死灰色,眼部是凹陷进去充满褶皱的眼皮,黏着血的头发正混乱的粘在脸上,江赢将他的头发捋顺。
他脖颈上的刀痕整齐,此时已经不流血了。
在惨白的月色中,周围都是漆黑暗影的高树,就着火把的光亮,江赢捧着颜月的头颅,细细打理,诡异且恐怖的举止,在这样的夜色中,除了孙德,无人知晓。
整理好,江赢回到尸身前,声音平静的对孙德道,“将穿好的针线递给我。”
听闻,孙德立即翻找之前江赢交付与他的包裹,将针线找出递了过去。
“为我照亮。”话落,江赢便将颜月的头颅放回他的颈上,调整位置,最终契合开始下针,他面容冷肃也认真,下针的动作利落且熟练的不带丝毫犹疑,手不带一丝颤抖。
从容不迫,像在缝合一件物品,平静且理智。
他有江迎的记忆,他的针法可以细腻平滑,可以严丝合缝可以美观,他的针法无人能及。
“将绸带给我。”江赢依然冷静道。
江赢接过递过来的绸带,是一条两指宽品质良好的深蓝绸带,江赢将他围在他的颈间,将那针线的痕迹完全遮掩。
系好后,江赢又将颜月身上已经脏污不堪的衣袍脱掉,“将衣服给我。”
江赢为颜月选的是一件衣襟也为深蓝色的衣袍,正好与那颈间的绸带颜色一致,面料丝滑,品质非凡,衣摆绣着白浪,金贵卓然。
穿好后,江赢用自己的衣袖擦去颜月面上的脏污,随后去拿他手上的面具,费了好大一会面具依然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却也不敢用过多的力气,最后江赢不得已一根一根的将颜月的手指掰开,才从他的手中拿出那已经皱皱巴巴的面具。
将他抚平,在衣袖上蹭掉血迹,随后轻柔的贴上他的左额,掩去那个到死都跟随的“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