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花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层层垂下的幔帐悬挂在雕工精湛的拔步床上,不论是床上铺的、还是她身上盖的,皆是绣工精细的绣品背褥。卧房四壁,几盏长明灯悬挂于上,入目所见之处,宝瓶美玉、挂画屏风,无一不精,无一不奢。
花昭怔怔地看着四周,又把视线移向了床前的空地上。
床前,八位侍女并四位太监跪倒在地,一个个拘谨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凤颜。最前面的两位侍女模样清秀,看衣服上的花纹绣样,也比其他侍女高出太多。
花昭认出了那两名侍女:“……幸枝?蜜枝?”
“公主殿下赎罪!”幸枝和蜜枝自小就随侍在花昭身边,这时立刻俯身,以额头抢地,叠声求饶,“奴婢知道不该扰公主清梦,可昨日公主说,今日务必在卯时叫醒您。”
耳边听着侍女的应答,花昭一阵恍惚,脑袋里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疼痛感,她下意识地痛呼一声,扶住了额头。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幸枝膝行几步,扑了过来,紧张不已。
“没事,”花昭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是昨天睡得太晚,我做了场大梦……”
蜜枝伶俐的很,见她脸色稍霁,立刻凑过来跪坐在她脚下,慇勤地问:“不知公主殿下做了什么梦?”
“记不清了。”花昭扶着额头,仔细回想梦中种种,但思来想去,都是一些零碎而古怪的画面,比书中的黄粱梦还要荒诞。“反正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梦到有个女孩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又梦到一个男人有着蓝色的眼眸……”
蜜枝人如其名,嘴巴甜到像是抹了蜜:“像公主这样龙姿凤仪之人,这天下怎么会有第二个呢?一定是那琉璃镜,让公主看岔了眼了。”
幸枝比她老成,细声细气地说:“公主应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所见那蓝眸之人,想必就是那煞神呼延律了!”
呼延律?
听到这个名字,花昭的太阳穴像是被针穿刺一样,更痛了。呼延律……呼延律……她想起来了!
前几日她跑到父皇的御书房外,偷听到父皇和几位臣子的对话--呼延律率领匈奴各部挥军南下,不到三个月,已经连破十六城!三日前,呼延律的大军已经抵达皇城八十里外,再进一步,就要攻入皇城了!
今年天灾连连,夏季酷暑,冬季严寒,每逢天灾降临之时,就是逐水草而居的匈奴南下抢掠之时。年初,朝堂上就有争吵,有老臣劝解父皇尽早征集粮草,为匈奴南下做好部署。
可那位老臣的进言,却没能引起朝廷内外的警惕。当今圣上重文轻武,沉迷各种诗词艺术,喜欢奢靡华贵的工艺品,宫中所有器物衣衫皆是匠心独具、精雕细琢,就连一条手帕、一支玉簪也华贵至极。上行下效,花朝人喜好铺张,国库十分空虚。
这样的花朝,如何和匈奴大军匹敌?
不过短短三月,匈奴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十年前,匈奴也曾进犯花朝,他们每下一城,就要屠尽城中男子,掠夺女人,他们不仅抢钱抢粮,更要杀人!
十年后,他们再次来袭,而这次率军进攻的呼延律,是匈奴王最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