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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我忍无可忍地往李慕辰的嘴里塞了个鸡腿，&ldo;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废话！&rdo;

他把鸡腿拿在手上，一边吃，一边哀怨地看着我。

我又吃了两口，放下碗筷，起身道，&ldo;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rdo;

藕色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影，映照在地上，发出清冷的辉芒。我坐在廊下，又掏出那个锦囊，轻轻压在心口。

一道黑影压过来，我抬眼一看，竟是方重。

他蹲在我面前，&ldo;对不起，那天是我一时情急。原谅我。&rdo;

我望着他，恍惚忆起了那段最难的日子。他把买来的馒头全都给我吃，骗我说已经吃过，半夜里却饿得咬自己手臂。天冷的时候，他把能找到的厚衣服都盖在我身上，自己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一直毫无保留地付出，只是我自己看不清而已。

&ldo;方小八。&rdo;我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他一边应着，一边舒服地闭上眼睛。

&ldo;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可你不要让我为难，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这份温暖毁掉，行吗？&rdo;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掌用力地搭着我的手臂，内心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挣扎。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面容，应道，&ldo;我知道了。&rdo;

我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轻轻笑了一下。他也笑了，就势坐在我的身边，&ldo;药铺的事情，想好对策了吗？&rdo;

&ldo;还没有。&rdo;我叹了口气，&ldo;我倒不是怕他们压低价钱，而是怕那些老主顾，一个都留不住。&rdo;

&ldo;我倒是有个办法。试试？&rdo;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ldo;你做主就是了。&rdo;

☆、桃花九

对门的药铺给自己起了个非常令人胆儿颤的名字‐‐回春堂。他们自开业那天，便门庭若市，掌柜还时不时地跑到我们药铺的门前晃荡一下，很大声地指摘，&ldo;门可罗雀！时不久矣！&rdo;

药铺里的伙计们群情激愤，王掌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无动于衷非常不满。

我笑道，&ldo;他喊与不喊，客人都不会回来。稍安勿躁，方重不是想办法去了吗？&rdo;

王掌柜见我终于开口，连忙走过来说，&ldo;夫人，他们这是公然地挑衅！我们也应该降价，我们应该用比他们更低的价格，把客人都抢回来！夫人，我们已经在姑苏城苦心经营了五年，还怕他们新来的不成！&rdo;

我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和气地说，&ldo;王掌柜，你也说我们是地头蛇，那就要从容点，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他们的药材是真的，这降价必然不会持续太久，毕竟没有商人会做亏本的买卖。如果我们也跟风降价，刚好助了他们的兴，他们只会越来越起劲儿。&rdo;

王掌柜说，&ldo;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干，光坐着等？&rdo;

&ldo;当然有事情干。对门的药不是便宜么？我们给他们捧捧场，多买些回来，存进仓库里。我粗略算了一下价钱，比去药农那儿直接收购还便宜。&rdo;

王掌柜两眼发光，连身应好，招呼伙计去商量买药的事了。

红袖给我捏肩膀，力道掌握得刚刚好。

我已经派人查过对门药铺的东家，既不是贾富，也不是平日里的那些冤家对头，只是一个刚刚回到姑苏的老男人。偏偏除了他跟知府宋清流频繁走动以外，打探不出别的消息。我忌惮这老男人可能有些背景，不敢贸然出手。

红袖问我，&ldo;夫人，二爷去了几天了，怎么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rdo;

&ldo;方重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不用担心。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夫人我。&rdo;

&ldo;夫人怎么了？&rdo;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ldo;方掌柜今天早上又来找我了，说云顾言仍然行踪不明。这个姑奶奶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的烟雨绫罗阁恐怕要关门大吉了！我当初把她请回来的时候，很不厚道地用了美男计，如今美男要另行娶妻，你说我这戏还有法子唱下去么？&rdo;

红袖笑嘻嘻地说，&ldo;我们家不是有两个美男么？大的那个不行，就用小的。&rdo;

我拧眉，一本正经地说，&ldo;红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少爷的心脆得跟玻璃似的，他要是知道你想像卖猪肉一样卖了他，我们家非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不可。&rdo;

红袖吐了吐舌头，&ldo;那怎么办？药铺已经面临困境了，要是绸缎庄也关门大吉……呸呸呸，红袖的意思是，夫人还是要找云裁fèng好好谈一谈。&rdo;

我指了指王掌柜那边，&ldo;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得在药铺坐镇，稳定军心，根本走不开。&rdo;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鸳鸯团糕咬了一口，忽想起来，&ldo;昨夜，我好像听到苏淡衣在院子里嚷嚷了？她嚷嚷什么了？&rdo;

&ldo;夫人听到了？苏姑娘说一支很重要的簪子不见了，赖是虎儿偷的，把惠娘和虎儿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后来幸亏是少爷帮她把簪子找了出来，才还虎儿一个清白。惠娘怕您追究，就让我们都不要提起。&rdo;

这个苏淡衣，方重一不在，就原形毕露了？我叮嘱红袖，&ldo;以后这种事别瞒着我。也别任那个女人欺负弱小，明白了？&rdo;

&ldo;是，红袖知道了。&rdo;

我喝下一口茶，叹气道，&ldo;有空你该多带惠娘到市集上走走，看看。惠娘的性子太静，一直闷在府里会憋出病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