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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我知道他不是指国色天香尚可，而是他手中喝的茶。他与我一样，不喜欢太复杂浓艳的东西。宋清流饮了一口茶，赞道，&ldo;林夫人，今天这茶与往日的有所不同，一品香一向用的是西湖龙井，今日怎么改成庐山云雾茶了？&rdo;

我提起茶壶，又给他斟了一杯，笑道，&ldo;饮惯的，自然就没有什么新意了。&rdo;

念临风下意识地看我一眼，我却没看他。

靳陶调侃道，&ldo;夫人今日盛装，是否也想给我们惊喜？&rdo;

我摇头道，&ldo;自然不是。日前林晚入狱，多得宋大人和靳陶公子相助，今日盛装，仅是为了表达尊重和谢意。一会儿，请二位不要客气，尽管开怀畅饮才是。&rdo;我又给靳陶斟了茶，就把茶壶放在一旁，不管念临风已经空掉的茶杯。

不知是不是我做得太过明显，宋清流和靳陶都有所察觉。靳陶连忙起身去提茶壶，要给念临风倒茶，念临风却顺手接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

倒茶时，他的衣袖滑下手腕，露出莹白的肌肤，晃得我眼睛发酸发疼。我冷笑，不知他与寿阳郡主欢爱的时候，寿阳郡主可有夸他冰肌玉骨清无汗？

&ldo;夫人？&rdo;有人喊我。我回过神来，原来是掌柜已经把列好的酒菜清单呈上来了。

☆、桃花十四

我一看到清单上面的菜色，顿时觉得一品香的掌柜真是深得我心。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念临风，他的眉头果然皱起来了，手指僵硬地捏着纸张。我招来掌柜，&ldo;很好，都是本地最出名的菜色。先上松鼠鳜鱼，然后是碧螺虾仁，哦，别忘了响油黄鳝。&rdo;

掌柜连身应是，正待退下，靳陶连忙起身叫住他，&ldo;那个……有不用海里或者河里的东西做的菜吗？&rdo;

掌柜脸上浮现不解之色，&ldo;有是有，不过姑苏的名菜多是海鲜和河鲜，不知……？&rdo;

靳陶抬手咳嗽了一下，正欲说话，念临风却按住他的手背说，&ldo;没关系，照常上吧。&rdo;

我有些意外。因为念临风有个毛病，就是一吃这些生鲜的鱼虾，便如同吃了巴豆一眼腹泻不止。他这种怪异的体质，放在武威那种远离河海的地方，倒还活得下去，到了姑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宋清流似乎已然觉察出气氛的古怪与不寻常，捡了别的话头来说，&ldo;林夫人，这两位皆是九州商会的大人物，一位是行首，一位是南班首，你有没有什么想请教的？&rdo;

靳陶摆手谦虚道，&ldo;行首大人在这儿，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林夫人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问行首吧。&rdo;

念临风本来正在喝茶，听到靳陶这么说，顿了一下，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等我提问。我在心里冷笑，嘴上却像连珠炮一样，&ldo;请问行首大人平日里是不是喜欢穿白衣服？您与郡主为何这次没有同来姑苏？请问您还要在姑苏呆多久？哦对了，您的故乡是哪里？&rdo;

&ldo;噗&rdo;地一声，靳陶把口中的茶尽数喷到桌子上，宋清流迅速拿起桌子上摆放的手巾递给他，&ldo;靳陶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生得如此不小心？&rdo;

靳陶一边擦身上溅到的水渍，一边用古怪的眼神迅速瞄了一眼念临风。

我自气定神闲，微笑地等着行首大人的回答。

念临风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眸色幽深，&ldo;这些与商会有关吗？&rdo;

&ldo;哦，只是随便问问，行首若是不方便，就别回答了。&rdo;我无所谓地说。

念临风眯起眼睛，我的心随之咯噔了一下。以前我闹他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遇到我无理取闹，上房揭瓦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动作来表示他有点生气。然后我就会乖乖地蹲到角落里面去，安安静静。

但那是从前，不是现在。

靳陶忽然起身，对宋清流说，&ldo;宋大人，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好像碰到苏州城中的几个富贾了？你给引荐引荐？&rdo;

宋清流愣了一下，&ldo;现在？&rdo;

&ldo;对，现在。听说那几道菜做起来颇费神，你带我去敬一杯酒就好。&rdo;

靳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宋清流当然不得不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念临风，&ldo;那郡马……&rdo;

&ldo;他不喜欢热闹，就和林夫人在这里坐着等吧。&rdo;靳陶几乎是把宋清流架到门外，关上门的时候，冲念临风暗暗地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走了之后，偌大的国色天香就只剩下我和念临风两个人。他不说话，我自然陪着沉默，把茶当成酒，一杯一杯灌下肚子。就在我去提茶壶，想要再倒一杯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握住茶壶的柄，不让我拿。

我使了使劲，争不过他。他看着别处说，&ldo;喝多伤身。&rdo;

&ldo;要你管？我是&lso;姑娘&rso;，你是郡马，我们互不相干。&rdo;

我在他面前就是幼稚。也许时光在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我可以发脾气任性撒娇耍无赖的十五个年头，全都心安理得地寄放在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