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840年清政府与英国签订《江宁条约》,改广州一港通商为五口通商,上海就已经以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成功地将中国的贸易交流区从珠江沿岸转移到了长江沿岸,但由于清朝长久以来的闭关锁国政策,导致长江的航运业潜质并没有得到较为有效及全面地开发。
而此时此刻,欧洲各国都有心思将自己的市场从沿海城市深入到中国大陆的内部,急需要一个可靠的航运部门来保证其交通运输,因此,长江航道这块市场可以赚取的利润绝对不容小视,反正江南制造局造军舰也造不出来,都得向外国进口,能造出来的所谓&ldo;先进武器&rdo;要是真正跟洋人拼起来也未必能占上风,况且,这几年中西关系趋于稳定,也不会有什么大规模冲突,囤积那么多武器没什么用不说,还有生锈的可能。
但江南制造局作为一个标志肯定是不能废除的,而作为朝廷的&ldo;鸡肋&rdo;,成本又实在是太大,倒不如让他们发展发展副业,反正造客轮跑航运这事和造军舰比起来,那技术含量肯定是不能同日而语,成本也会低很多,最重要的是前者有丰厚的利润可以赚取,如果经营妥善的话,不但能让江南制造局反亏为盈,还能带动江浙乃至湘鄂一带当年为深受太平天国叛乱破坏地区的繁荣,如果江南制造局的试点成功,朝廷便可以将这种做法因地制宜,在形式加以改变鼓励各个洋务企业实施效仿,这么算下来,别说能为朝廷减少多少财政负担,就是要促进朝廷的财政收入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慈禧太后的心中,现在这个时候,不管能不能给朝廷挣钱,只要能让朝廷少花钱,快点还完一切外债,从此和西方各国两不相干,重新回到以往几千年持续的那种与世无争的状态,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而慈禧太后虽然是那个时代不可多见的女强人,但仍然像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存在的那种对于西方各国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排斥和厌恶,因此,虽然她可以凭借自己与生俱来的敏感和智慧在朝堂中长袖善舞,能将集团势力协调得妥妥当当,在&ldo;政治&rdo;‐‐这个基本上是被男性垄断了几千年的舞台上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但对于各国势力在在华的利益分布,个中牵绊的了解,就远远没有她洞察朝中党派分布那么敏锐。
而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不了解的朝政很有了解的兴趣,而对于有关洋人的事务,慈禧太后的态度,则是就算是自己一头雾水,也没有搞清楚的热情。
这样的情况就给了沈哲很大的可乘之机,他将所有重点都放在陈述长江航运业务一旦展开,会有多少白银源源不断地涌入国库,到时候别说是还外债了,连重修圆明园也只是一个零头可以解决的事,完全将西方各国对长江航运业务这块&ldo;肥肉&rdo;的野心给自动忽视,愣是让对他器重如斯的慈禧太后认为,这笔买卖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只赔不赚,乐呵呵地让同治皇帝降下圣旨,快马加鞭地送到了江南,并敦促江南制造局方面以更快的速度将之加以实行。
江南制造局的官员们长期和西方各国的三教九流们打交道,对于中西关系的常识,必然是比深宫之中的西太后要了解得深得多,一眼就看出来,要办这件事,开罪于西方各国是必然的,但一来出于民族情绪,本身就有些想和西方列强对着干一次血气,二来也是怕江南制造局关门大吉,自己从此宦海漂泊,谁也没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而是一咬牙,按照朝廷的最高指示行动,一切听指挥。
航运业务刚开始的确是一个开门红,给朝廷赚了不少贵金属,江南制造局终于尝到了往里拿钱的滋味,劳动热情空前高涨,一时间,江南制造局的业绩蒸蒸日上,不仅多次受到皇帝和两宫太后的大家赞赏,更是以大清国唯一一个不亏本的洋务企业的身份被树立成了提供给各个洋务企业效仿的榜样。
第二十九章苦守危壤,不如施之于民(10
更新时间2011-3-2120:24:54字数:3685
但正所谓&ldo;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rdo;,江南制造局在长江上来来回回还没跑上几趟,立刻引起了各国有关方面的主意,论及此事,沈哲不得不承认,江南制造局这几年虽然一直在做亏本生意,造出来的枪炮器械也不尽如人意,但这些都是因为体制问题,真要办实事,江南制造局的高层还是很有水平的,虽然跑长江水运得罪西方各国的商人是必然的结果,但是他们至少还知道哪些可以得罪,哪些要得罪的少一点,比方说在英美势力集中的区域,江南制造局的船只就很少停泊。
不过,市场只有那么大一点,江南制造局既然是得了上头的指令有朝廷撑腰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如果让英吉利、美利坚这些西方友好国家少吃点亏,自然就得让法兰西和沙俄这些不怎么受到朝廷待见的国家多吃点亏才能保持市场的平衡稳定。
这么一来,沙俄还好说,作为欧洲社会一枝奇葩的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特立独行地热衷着华夏的土地资源,所着眼的并不是中国长江这一片的利益,而是与他们毗邻的东北,就算在长江沿岸真有几个生意人在做买卖那也是够不上劳烦政府出面的小人物,而法兰西就不一样了,对于此时此刻的西欧国家,尤其是像法兰西这样以金钱为经济主体的高利贷帝国主义国家,你可以瓜分他们的土地,可以剥削他们的主权,但是绝对不能轻易动他们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