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朱翊钧垂眸,看着那封奏疏:“他们背地里都称我小世宗,那我就得让他们明白,我就是皇爷爷一手养大的。
他的手指划过最后那一条“一应奏疏必由内阁票拟,绝不可留中不,而后,一把合上奏折,丢到一边,沉声道:“留中不。
“……
事实上,高拱所提出的新政五事,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就连他自己也反复提到“祖宗旧制。
如果换一个人提,或者换个时间,不那么操之过急,朱翊钧一定会好好批复他,并虚心接纳他的建议。
然而现在,他在这时候上这样一封奏疏,有什么目的人尽皆知。
朱翊钧偏不按他说的来,就要晾一晾他。
这封奏疏果然被朱翊钧扣了下来,高拱问起,他只说“不甚解,要仔仔细细多读几遍才能答复。
高拱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东宫太子,而是一国之君。
高拱只想紧握内阁辅的权力,又不是要造反,自然不能跟他硬来。
于是,也只能由他拖着。
朱翊钧现,他父皇当年的那句“不甚解,还真挺好用。
国事有内阁,朱翊钧还要继续处理他父皇的丧葬事宜。
隆庆今年才三十六岁,正值壮年,没想过自己会英年早逝,也没有考虑给自己修陵寝。
朱翊钧听从张居正的建议,命礼部左侍郎王希烈带着钦天监前往天寿山为先帝选择陵地,选定了世宗永陵左侧的潭峪岭。
朱翊钧要亲自前往勘察,正值伏天,酷暑难耐,北京城今年格外炎热,已经连着快一个月没下过一滴雨。
因为隆庆驾崩,朱翊钧情绪低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话也少了许多。
大臣担心他的身体,怕他中暑,纷纷上疏劝他留在宫中,让大臣去便是。
张居正明白他的一片孝心,上疏道:“皇陵选址事关重大,陵地的风水又十分微妙
应考虑详尽广集众言。不如派遣礼、工二部大臣及科、道官各一员钦天监通晓地理、阴阳官员等再推举廷臣中精于地理堪舆之术的官员一人一同前往察看。”
朱翊钧批了但仍然坚持亲自前往。
连张居正都劝不住他别的大臣就更别提了。
于是六月二十一朱翊钧定下了他登极以来的次出巡目的是为父皇勘察陵地。
皇上出巡本应是上千人的仪仗但朱翊钧下了道谕旨——一切从简并指派内阁大学士张居正、司礼监掌印冯保、户部尚书张守直、礼部右侍郎朱大、工部左侍郎赵锦等人一同前往天寿山察看。
天气实在炎热御马监特意在马车里准备了冰鉴
到了郊外朱翊钧掀帘子往外张望。日头太毒了田间农作物因为缺水都垂着头奄奄一息龟裂的土地露出深浅不一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