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在外面调整心情后归来,却得到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程忠信在狱中发病猝死。
事情来得毫无预兆,就这样一个曾经名声狼藉的生命离开,伴随着万人的毒骂声,又再一次成为h市的关注焦点。
那一天,爸爸妈妈在她的意料之外去参加了程叔叔的丧礼,也是照念以前的交情,而当时她正在西南不知哪一处观景留念。
一个人的离去,有时候会化解之前的怨念,毕竟活得安然才是最大的幸福;有时候又会使矛盾升级,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补偿。
回来后她从几天前的报纸头版上,看见程晋南悲痛沉重的脸,穿着全黑色的衣服,胸前捧着他爸爸的遗像。他的头低着,童蓝看不见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情绪,或许看不见了也好,否则她就连在报纸面前都无法直视他的悲伤。
听妈妈说,他们家没有对他们有多大的抵触,但也没有多大热情,他们不说,却以此表态。
程叔叔在童蓝的印象里是好争要强的,几个月前的一桩抹黑他半辈子名声的事情击垮他,在狱中或许不堪重负抑郁成疾,到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深夜,童蓝在手机号码中翻了无数遍那个曾经记得烂熟于心的号码,终于在思考了一个晚上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在凌晨刚过不久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内容为:请节哀顺变,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想到他可能已经睡了,也就阖上了眼。
第二天她一醒来,旧记起昨晚发的短信,拿出手机一看,没有提示,翻到收件箱,还是没有新消息,心里有种失落感。以前不管什么时刻他总会第一时间回复,有时候她已经落下&ldo;呵呵&rdo;两个具有代表性的结束语言,他还会无聊地发个&ldo;嘿嘿&rdo;来蹭一下的收件空间。
她更加不会想到他是没看见而没有回复,因为他极其勤快早起的铁铮铮的事实在过去都从没出现差错。唯一的见识就是,他不想理她。
童蓝只觉一阵难受,为什么此刻会有一种酸意直达心底,渐渐扩散开来。
直到大二开学前,她一直过着无知无味的日子,什么都没有精力去做,整天在家呆着,拒绝所有邀她出去玩的朋友。期间有一次,她突然间受了什么兴致鼓起勇气拨了程晋南的号码,一边听着静默的声音一边害怕他会用嫌恶的语气,自己该怎么回答。但是她不用担心,因为是正在通话中。她以为他会打来,但是等到一星期都过去了还是没反应。难道他将他的号码删掉了?拒听?
她不甘心地到小区门口的电话亭打电话,拨通的预感刚起来,就听到一段机械的女声,提示已经停机。
怎么会是空号,她猜测着无数种可能,或许是想切断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换了号码,或许是忘记充话费。想到第二种可能,她天真地跑到最近的报刊亭帮他充话费,可还是无人接听,她最后挫败地放弃。
有一瞬间,她会想程晋南消失了,否则怎么感觉他不像是在躲避,她却一丝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在家的时候她曾经在周慧芳耳边旁敲侧击问程晋南的家的地址,周慧芳冷漠地回答:&ldo;你不是和他分开了吗?还惦记他啊,具体我也不知道。&rdo;
妈妈说不知道她深感不信,可也没再追问下去。她想到在景江公寓的那套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或许他们住在那里又或许被卖掉了,她无从所知。她一次路过想进去探望,门卫将她拉住,让她出示证件,想查问户主在不在又被拒。为了掩人耳目,她又在边上发传单,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他或者徐阿姨的身影。心里的期望逐渐落下,他到底怎么样了?
终于熬到开学了,她又找到了一个寻找他的方法,去他的学校。
她选择了课最少的一天翘课去他们学校堵他,她不知道程晋南的宿舍楼,就只能在他们的学院楼外瞎碰运气。上课的地点多,但让她无意间在楼下的宣传栏中看见他们上课的大致位置。她等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下课铃声,一群人涌了出来。她心里按捺不住地紧张,才忽然忆起已经有数月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头发剪短或者养长而没认出。
可是还没等到程晋南出来,出来的人数就逐渐稀少,这时一个男生突然走到了她身边。
她抬头看去,感觉有些熟悉,那面貌……是程晋南的同学,似乎叫苏屏维来着。
她没有直接喊出口,朝他身后望了望,没有看见任何人。
站在面前的男生开口了,带着疑问:&ldo;你是童蓝?&rdo;
她迫不及待地应答:&ldo;是,你是程晋南的同学吗?&rdo;
&ldo;你来找他有什么事?&rdo;
她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ldo;我……就来看看他,还好吗?&rdo;
&ldo;这或许连我都不知道,你应该去几万公里的地方问他。&rdo;
&ldo;几万公里是哪儿?&rdo;童蓝思索了好久才想到他说的一种可能,&ldo;他……他出国了吗?&rdo;
&ldo;他是出国了,还是和女朋友一起出国的,总之我不会告诉你他去了哪儿,我早就觉得他和你分开是正确的。怎么,你现在有些后悔了吗?&rdo;苏屏维眼中明显带着为程晋南打抱不平的语气,说完便不再看她,转身离开。